写古文的古诗大全
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
”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宫不备其宗器,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
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
行刑不疚,以免于难。
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假货居贿,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德以没其身。
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
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
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
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莫之哀也,唯无德也。
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
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
”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
叔向贺贫。先秦。佚名。 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宫不备其宗器,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假货居贿,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德以没其身。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莫之哀也,唯无德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
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
”其母叹曰:“鲁其亡乎?
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耶?
居,吾语女。
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
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
沃土之民不材,淫也。
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
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
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
少采夕月,与大史司载纠虔天刑。
日入,监九御,使洁奉鐕郊之粢盛,而後即安。
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後即安。
卿大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後即安。
士朝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後即安。
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
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纮、綖。
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
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
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
社而赋事,蒸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
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
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
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
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
’尔今曰:‘胡不自安?
’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
”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
敬姜论劳逸。先秦。佚名。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干季孙之怒也。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使僮子备官而未之闻耶?居,吾语女。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与三公九卿,祖识地德,日中考政,与百官之政事。师尹惟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与大史司载纠虔天刑。日入,监九御,使洁奉鐕郊之粢盛,而後即安。诸侯朝修天子之业命,昼考其国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无慆淫,而後即安。卿大朝考其职,昼讲其庶政,夕序其业,夜庀其家事,而後即安。士朝受业,昼而讲贯,夕而习复,夜而计过,无憾,而後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赋事,蒸而献功,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训也!自上以下,谁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尔又在下位,朝夕处事,犹恐忘先人之业。况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无废先人。’尔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惧穆伯之绝祀也?”仲尼闻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妇不淫矣!
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
”曰:“然则盍行乎?”世子曰:“不可。
君谓我欲弑君也。
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
申生不敢爱其死。
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
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
”再拜稽首,乃卒。
是以为恭世子也。
晋献公杀世子申生。先秦。佚名。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
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
”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
”曾子曰:“然。
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
元,起易箦。
”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
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
”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
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
吾何求哉?
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
”举扶而易之。
反席未安而没。
曾子易箦。先秦。佚名。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大其平乎己也。
何大其平乎己?
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
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
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
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
”华元曰:“惫矣!”曰:“何如?
”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
是何子之情也?
”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
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
”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
”揖而去之。
反于庄王。
庄王曰:“何如?
”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
”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
”司马子反曰:“不可。
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
”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
”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
是以告之也。
”庄王曰:“诺,舍而止。
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
”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
”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
吾亦从子而归尔。
”引师而去之。
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
此皆大夫也。
其称“人”何?
贬。
曷为贬?
平者在下也。
宋人及楚人平。先秦。公羊高。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大其平乎己也。何大其平乎己?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华元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马子反曰:“嘻!甚矣,惫!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是何子之情也?”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揖而去之。反于庄王。庄王曰:“何如?”司马子反曰:“惫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庄王曰:“嘻!甚矣,惫!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司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是以告之也。”庄王曰:“诺,舍而止。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吾亦从子而归尔。”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此皆大夫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平者在下也。
君之始年也。
春者何?
岁之始也。
王者孰谓?
谓文王也。
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
”王正月也。
何言乎王正月?
大一统也。
公何以不言即位?
成公意也。
何成乎公之意?
公将平国而反之桓。
曷为反之桓?
桓幼而贵,隐长而卑。
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
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
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
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
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
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桓何以贵?
母贵也。
母贵,则子何以贵?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春王正月。先秦。公羊高。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若越既改,吾又何求?
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
”申胥谏曰:“不可许也。
夫越非实忠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强也。
大夫种勇而善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
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
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
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谷时熟,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
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
越曾足以为大虞乎?
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
”乃许之成。
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
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结信矣。
以盟为无益乎?
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
”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
申胥谏许越成。先秦。佚名。 吴王夫差乃告诸大夫曰:“孤将有大志于齐,吾将许越成,而无拂吾虑。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谏曰:“不可许也。夫越非实忠心好吴也,又非慑畏吾甲兵之强也。大夫种勇而善谋,将还玩吴国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盖威以好胜也,故婉约其辞,以从逸王志,使淫乐于诸夏之国,以自伤也。使吾甲兵钝弊,民人离落,而日以憔悴,然后安受吾烬。夫越王好信以爱民,四方归之,年谷时熟,日长炎炎,及吾犹可以战也。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吴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曾足以为大虞乎?若无越,则吾何以春秋曜吾军士?”乃许之成。将盟,越王又使诸稽郢辞曰:“以盟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结信矣。以盟为无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临使之,而胡重于鬼神而自轻也。”吴王乃许之,荒成不盟。
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
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
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
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
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
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
”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句践,而又宥赦之。
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
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
今勾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陲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
勾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
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
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勾践请盟。
一介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
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
天王岂辱裁之?
亦征诸侯之礼也。
’”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
’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
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
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诸稽郢行成于吴。先秦。佚名。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勾践起师逆之江。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句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勾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陲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勾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勾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臧文仲使国人祭之。
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
故慎制祀以为国典。
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
“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非是族也,不在祀典。
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植百谷百蔬。
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
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
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
颛顼能修之,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尧能单均刑法以议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鲧障供水而殛死,禹能以德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谷雨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
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面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高圉、太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
凡禘、郊、祖、宗、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
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
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为民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
非是,不在祀典。
今海鸟至,已不知而犯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知矣。
夫仁者讲功,而知者处物。
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问,非知也。
今兹海其有灾乎?
夫广川之鸟兽,恒知而避其灾也。
”是岁也,海多大风,冬暖。
文仲闻柳下季之言,曰:“信吾过也。
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
”使书以为三策。
展禽论祀爰居。先秦。佚名。 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二日。臧文仲使国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植百谷百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尧能单均刑法以议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鲧障供水而殛死,禹能以德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谷雨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面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高圉、太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凡禘、郊、祖、宗、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为民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鸟至,已不知而犯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知矣。夫仁者讲功,而知者处物。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问,非知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广川之鸟兽,恒知而避其灾也。”是岁也,海多大风,冬暖。文仲闻柳下季之言,曰:“信吾过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书以为三策。
鸟兽孕,水虫成,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鳖,以为夏槁,助生阜也。
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罜䍡,设阱鄂,以实庙庖,畜功用也。
且夫山不槎蘖,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长麑麋,鸟翼鷇卵,虫舍蚔蝝,蕃庶物也,古之训也。
今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艺也。
”公闻之,曰:“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
使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
”师存侍,曰:“藏罟不如置里革于侧之不忘也。
里革断罟匡君。先秦。佚名。 宣公夏滥于泗渊,里革断其罟而弃之,曰:“古者大寒降,土蛰发,水虞于是乎讲罛罶,取名鱼,登川禽,而尝之寝庙,行诸国,助宣气也。鸟兽孕,水虫成,兽虞于是乎禁罝罗,矠鱼鳖,以为夏槁,助生阜也。鸟兽成,水虫孕,水虞于是乎禁罜䍡,设阱鄂,以实庙庖,畜功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泽不伐夭,鱼禁鲲鲕,兽长麑麋,鸟翼鷇卵,虫舍蚔蝝,蕃庶物也,古之训也。今鱼方别孕,不教鱼长,又行网罟,贪无艺也。”公闻之,曰:“吾过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师存侍,曰:“藏罟不如置里革于侧之不忘也。
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
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
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
”疾数月而卒。
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
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
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
”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
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施之以宽也。
‘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
’纠之以猛也。
‘柔远能迩,以定我王。
’平之以和也。
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
’和之至也。
”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子产论政宽猛。先秦。左丘明。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
右尹子革夕,王见之。
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
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
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
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
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
”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
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
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
”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
诸侯其畏我乎?
”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
”王入视之。
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
”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
左史倚相趋过。
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
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
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
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王曰:“子能乎?
”对曰:“能。
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
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
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
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
’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子革对灵王。先秦。左丘明。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贤季子也。
何贤乎季子?
让国也。
其让国奈何?
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
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
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
”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
”故谒也死,馀祭也立。
馀祭也死,夷昧也立。
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
僚者长庶也,即之。
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
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
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
僚恶得为君?
”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
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
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
”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
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
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
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
札者何?
吴季子之名也。
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
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
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吴子使札来聘。先秦。公羊高。 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其让国奈何?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速有悔于予身。”故谒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之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子,我宜当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杀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遂入越。
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以行成。
吴子将许之。
伍员曰:“不可。
臣闻之:‘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
’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鄩,灭夏后相。
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
惎浇能戒之。
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
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
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
祀夏配天,不失旧物。
今吴不如过,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
勾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
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已。
姬之衰也,日可俟也。
介在蛮夷,而长寇雠,以是求伯,必不行矣。
”弗听。
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
吴许越成。先秦。左丘明。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槜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臣闻之:‘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鄩,灭夏后相。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惎浇能戒之。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过,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勾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雠,后虽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蛮夷,而长寇雠,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
先王耀德不观兵。
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
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
允王保之。
’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
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
及夏之衰也,弃稷弗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翟之间。
不敢怠业,时序其德,纂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惇笃,奉以忠信,奕世戴德,不忝前人。
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
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
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
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
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
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训也。
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德。
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
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
于是乎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
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又增修于德,无勤民于远。
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
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
吾闻夫犬戎树惇,能帅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
”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
自是荒服者不至。
祭公谏征犬戎。先秦。佚名。 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务利而避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弃稷弗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翟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德,纂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惇笃,奉以忠信,奕世戴德,不忝前人。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莫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弗忍,欣戴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训也。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德。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乎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乎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令,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又不至,则又增修于德,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其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吾闻夫犬戎树惇,能帅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不听,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
王弗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
其馀,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
先王岂有赖焉?
内官不过九御,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祇而已,岂敢厌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
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
”今天降祸灾於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德,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也?
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
’叔父若能光裕大德,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余一人其流辟於裔土,何辞之有与?
若犹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复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
叔父其茂昭明德,物将自至,余何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
何政令之为也?
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
”文公遂不敢请,受地而还。
襄王不许请隧。先秦。佚名。 晋文公既定襄王于郏,王劳之以地,辞,请隧焉。王弗许,曰:昔我先王之有天下也,规方千里,以为甸服,以供上帝山川百神之祀,以备百姓兆民之用,以待不庭、不虞之患。其馀,以均分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宁宇,以顺及天地,无逢其灾害。先王岂有赖焉?内官不过九御,外官不过九品,足以供给神祇而已,岂敢厌纵其耳目心腹,以乱百度?亦唯是死生之服物采章,以临长百姓而轻重布之,王何异之有?”今天降祸灾於周室,余一人仅亦守府,又不佞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赏私德,其叔父实应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岂敢有爱也?先民有言曰:‘改玉改行。’叔父若能光裕大德,更姓改物,以创制天下,自显庸也,而缩取备物,以镇抚百姓,余一人其流辟於裔土,何辞之有与?若犹是姬姓也,尚将列为公侯,以复先王之职,大物其未可改也。叔父其茂昭明德,物将自至,余何敢以私劳变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与百姓何?何政令之为也?若不然,叔父有地而隧焉,余安能知之?”文公遂不敢请,受地而还。
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
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
侯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艺,膳宰不置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旅舍。
民将筑台于夏氏。
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不见。
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
”王曰:“何故?
”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
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
’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
’其时儆曰:“收而场功,待而畚梮,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
’此先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德于天下者也。
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
”“《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疆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余无非谷土,民无悬耜,野无奥草。
不夺民时,不蔑民功。
有优无匮,有逸无罢。
国有班事,县有序民。
’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也。
“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途,司寇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饔,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以物至,宾入如归。
是故小大莫不怀爱。
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虔。
至于王吏,则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
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
’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为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
“《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
’今陈侯不念胤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嫔姓矣乎?
陈,我大姬之后也。
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彝乎?
是又犯先王之令也。
“昔先王之教,懋帅其德也,犹恐殒越。
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
居大国之,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
”六年,单子如楚。
八年,陈侯杀于夏氏。
九年,楚子入陈。
单子知陈必亡。先秦。佚名。 定王使单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陈,以聘于楚。火朝觌矣,道茀不可行也。侯不在疆,司空不视涂,泽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积,场功未毕,道无列树,垦田若艺,膳宰不置饩,司里不授馆,国无寄寓,县无旅舍。民将筑台于夏氏。及陈,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宾不见。单子归,告王曰:“陈侯不有大咎,国必亡。”王曰:“何故?”对曰:“夫辰角见而雨毕,天根见而水涸,本见而草木节解,驷见而陨霜,火见而清风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毕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节解而备藏,陨霜而冬裘具,清风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时儆曰:“收而场功,待而畚梮,营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见,期于司里。’此先王所以不用财贿,而广施德于天下者也。今陈国火朝觌矣,而道路若塞,野场若弃,泽不陂障,川无舟梁,是废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树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国有郊牧,疆有寓望,薮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御灾也,其余无非谷土,民无悬耜,野无奥草。不夺民时,不蔑民功。有优无匮,有逸无罢。国有班事,县有序民。’今陈国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间,功成而不收,民罢于逸乐,是弃先王之法制也。“周之《秩官》有之曰:‘敌国宾至,关尹以告,行理以节逆之,候人为导,卿出郊劳,门尹除门,宗祝执祀,司里授馆,司徒具徒,司空视途,司寇诘奸,虞人入材,甸人积薪,火师监燎,水师监濯,膳宰致饔,廪人献饩,司马陈刍,工人展车,百官以物至,宾入如归。是故小大莫不怀爱。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虔。至于王吏,则皆官正莅事,上卿监之。若王巡守,则君亲监之。’今虽朝也不才,有分族于周,承王命以为过宾于陈,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赏善而罚淫,故凡我造国,无从非彝,无即慆淫,各守尔典,以承天休。’今陈侯不念胤续之常,弃其伉俪妃嫔,而帅其卿佐以淫于夏氏,不亦嫔姓矣乎?陈,我大姬之后也。弃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简彝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懋帅其德也,犹恐殒越。若废其教而弃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国?居大国之,而无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单子如楚。八年,陈侯杀于夏氏。九年,楚子入陈。
……请观于周乐。
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
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
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
”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
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
国未可量也。
”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
”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
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
不然,何忧之远也?
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
”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
“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
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
”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
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
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龠》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
”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
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
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季札观周乐/季札观乐。先秦。左丘明。 吴公子札来聘。……请观于周乐。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矣。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为之歌《郑》,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为之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国未可量也。”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为之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迩而不逼,远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龠》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修之!”见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而公通焉。
崔子弑之。
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
其人曰:“死乎?
”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
”曰:“行乎?
”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
”曰:“归乎?
”曰:“君死,安归?
君民者,岂以陵民?
社稷是主。
臣君者,岂为其口实?
社稷是养。
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
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暱,谁敢任之?
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
而焉得亡之?
将庸何归?
”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
兴,三踊而出。
人谓崔子:“必杀之。
”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晏子不死君难。先秦。左丘明。 崔武子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而公通焉。崔子弑之。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暱,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二月,郑伯如晋。
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
侨也惑之。
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
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
何没没也?
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
德,国家之基也。
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
有德则乐,乐则能久。
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
’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
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
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说,乃轻币。
子产告范宣子轻币。先秦。左丘明。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宣子说,乃轻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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