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知那场远去的雨水
我预知那场远去的雨水
在我跨进家门的那一刻梅雨已经过去。
我的母亲那廊檐下失去水分的干椒经久耐磨的干椒迅速衰老我的妻子拧干头上滴答的雨水正在更换年轻的发型我带着另一种贫穷归来跨进家门,骆驼的声音喘息的声音灌木般覆盖我的肢体和爱情。
在七月的核心旋舞在梦中深入沙暴,带回滚烫的种子和泉水山沟开始干瘪,如饥饿的蛇密集的蜻蜓,飞翔的十字架俯冲我,那窗帘下的少女细长弯曲的黄瓜不停地流汗像那些草帽下动作僵硬的农民我打开所有阀门倾听铁锈的声音沉默的夏季,燃烧的夏季谁在我的肩头哭泣,制造雨水一个女人的睫毛在黎明变成水草她一手搀着儿童,一手提着水桶,那零星的水滴艰难的水滴湿润我我预知那场远去的雨水滞留的雨水即将来临。

作者简介

叶世斌
叶世斌 诗人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钟楼升起,坟墓一样庄严洪亮的钟声一次次敲落我我只能在落叶上建造驿站以一生完成一次飘零门前的树一天天长高这些日子,那些吝啬的新娘残忍地宴请我。
我坐在轮椅上用手帕擦拭流汗的思想一些词句的颜色干椒似的表现出它们的年龄生活解释着自身的迅速沉寂。
我在黎明种植桃花关于花朵的想象仿佛窗帘打开把我置放在一种临照状态暮色潮水般涌向钟楼的尖顶。
钟声如蝗如雨比哭泣更残忍的音乐呵飘飘落叶凋零我。
这些橙黄的叶子没有一片已经枯萎钟声。
我连钟声都来不及倾听。
当时有限的阳光集中在屋顶上几只鸽子的翅膀像摇动的窗子,把阳光扇得明晃晃的当时地面的阴影很大祖父的声音飘忽,昏暗像大风中的一阵灰二百年前那场大风把很多名字像麻雀一样吹散当时它们被怀念和语言聚集起来,发出近似的声音那个饱读诗书的人挥金如土的人,那个金簪玳瑁月下偷情的人他们在一场大风之后面目全非,烟囱似地站在那里呼吸着烟雾,使祖父难以辨认祖父的目光积满二百年前的烟雾,昏暗的声音里飘过那场持续的大风令人怀念的大风。
当时阳光已经消失,天已经很黑窗子还在摇晃。
当时祖父的胡须像一只鸽子。
现在,你坐在这里凝视这缕头发。
空气飘动起来(头发是这张白纸上,这个大雪天一次最美丽的黑暗)离开发型,你无法分辨这是哪个春天的草叶但你肯定想起扬柳树下的风想起诗歌,眼泪和夕阳的光束头发凝聚起你的全部混乱什么样的梳子能改变这个事实(你在某个枕头上某盏灯下,剪下这缕头发从此就和这些坚韧的线条战斗像一只愤怒的蜘蛛)而此刻,你的手掠过头发指纹都变得纠缠不清(一缕头发使你的生活有根有据这个寸草不生的冬天也不再荒芜)现在,你攥着这缕头发你的手学会了颤抖你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走得多远,在有风的地方这蜿蜒的光线就会抵达你让你想起很长的胡须。
当灌木丛,河流和水鸟的羽翼散开女人,我想起你们离我而去,轻扬的手臂和厌倦深重地刺伤了我我阅历了无数女人,在这里捍卫你们黄昏前的品质和敌意生动的掌纹,气息和水蛇的心思深入我的骨髓汗水的打击使我隐隐作痛我深知长发和光芒飘动的倾向在你们的肢体内,我日益消失如被孤立的语言回到最初的意义。
千年水歌使我深远的星体弯曲我如此自卑和无辜。
在夜晚我残忍的目光穿过空洞的裂纹,穿过你们的哈欠,伤痛和不幸看到遗弃者和被弃者同时萎缩以我的漂亮和雄壮让我再活一次,女人我渴望你们。
在我的根基上生长的酷虐,饱满,使我泪水模糊多少年,我倾听水声和某只鸭趾游动。
女人当你们悉心检视疲软的腰肢和灵魂我始终怀着远在隔岸的痛苦为你们准备雕塑。
很久以来,我站在这里在散乱的面包屑和烟蒂中间聆听黄昏门帘似的垂挂下来一些叶子在空中飘动火瓣这时,风吹动墙壁上桔黄的光仿佛墙纸。
这时我看到你那雪地草一样明亮的女人呵那带着冬天的光辉和异乡口音走近我的女人,你是我恩怨无限的表姐黎明的时候,我们无私地挥霍誓言和泪水我满怀激情地饮用你。
我说表姐我无法对你怀抱兄弟般的感情天光朦胧中,我注意到窗外上个季节的叶子,这种时刻歌鸲鸟在哪里宿巢灯笼般的果实挑在哪根树枝当门帘垂落,潮水般卷去敲门声我独自坐在天窗下,语言通畅伤口深刻而完美。
女人哪生活把我们的全部真诚变成谎言但是我爱你,为了那个狂乱的夜晚在我一生占领的面积,为了我的屋脊上月光流淌的声音我愿熄灭所有的灯盏在夜晚爱你。
我愿来世做个女人报答你。
而你那表情生动动作迅速的女人呵那灯火辉煌万紫千红的女人你是我热火朝天的前妻你肌肤的黝黑的光辉从四面八方簇拥我,点燃我在那张堆满书本的小床上你以最灿烂的焚烧让我经历最深刻的黑暗我至今弄不懂你的哭泣。
女人呵假如我爱上你,我就是罪人十恶不赦。
可是没有你我如何倾心这迷人的孤独没有你,我如何抵达更深的孤独在夏天的尽头,我漫步田野怕一只雉鸡被我惊起这时我看到你匍伏在岸上我的妻子,你的伤口有多深长怎样巨大的胸膛才能使你镇定为了使你的伤痕洁净让我们一起认真地流泪立秋的那天,一片叶子打在我的头顶,如你一贯的抚摸一种叫做轻的疼痛弥漫到我的心底于是我明白:生活是一种天然的恩怨,这始终是爱的依据和难题而你,那穿着紫色罩衫鱼游于人群的女人呵那读着言情小说留长指甲的女人,你是我羞羞答答的女儿你举着银杏叶,数计七巧的吉数金簪,仿佛思想的火苗在你头发的乌云里燃烧一些雀斑在你的脸上亮起星朵背叛的夜晚,我从三个季节退守到这里,以你为屏障在收藏我们的那条巷子里你软弱于风中,为粗暴的闪电受惊我的女儿,我有什么权利追踪你日夜不停,重犯去年的错误雨季来临,我听到木筏吱咛洪汛过桥的声音晚钟传递的时候,我掩藏你年轻的名字,心情颤栗女儿呵,你是我唯一的天赐可是,假如我以本来的方式照耀你我将以什么力量承受你我吻着你美丽的指甲乃至骨殖听到你如歌的呻吟和敌意那镜片一样晶莹地面临我炫耀我的女人呵,那最初是女儿然后是母亲再后是祖母的女人你万众一心爱我,为我所钟爱我深知天意难违。
当我带着植物的残忍来到你的草地生长,纠缠和掠夺你你如何源源不断地兴奋地呈现着自己窗外,路灯明明灭灭晚烟般飘动的歌声。
一支歌改变了多少心灵的姿态和语言而它永远固执于原来的旋律!此刻我站在这里,在这黄昏深处像一堵被时间毁坏和留存的墙壁雄壮,深刻而残破地倾听你守候你。
目睹你裙裾飘飘天遣而来天使而去我诚实的额头星空似的散射出早期的火烬我说感谢你,忽然热泪盈眶我说我爱你,我已接近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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