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毫无准备的底片忽然曝光
一张毫无准备的底片忽然曝光
那是在九月,在我们的目光和心情开始变凉的那种月份的一个黄昏我穿过井一样深暗的巷子来到巷口,就看到天边猛烈燃烧着一片白光堆积的闪电,排山倒海的锋芒使我丧魂落魄你一生也没见过那样的太阳肯定没有。
你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你肯定感到头晕目眩,痛不欲生感到一种愤怒,疼痛,死去活来那夕阳,那地狱出口处的光亮使街道看上去无比阴暗晃动的人群就像动作古怪的幽灵就像呼啸的大火中一堆回炉的废铁我,一张毫无准备的底片忽然曝光某个秘密隐藏的夜晚白光闪烁那个雨天,桥头,那封十年送达的家书,白光闪烁我不知道那光将怎样消失我将怎样生还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刻,忽然双目失明。

作者简介

叶世斌
叶世斌 诗人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巨大的白光在涌动,摇摆缓慢的牛,指甲粗糙的农民在浪尖上隐现洗衣石漂动起来百年不遇的洪汛呵木乃伊的胃中灌满雨水水声在所有的器皿上鸣响仿佛充分,细腻的黑暗你的心跳一阵阵变得紧急洪水袭击着篱笆,窑,屋脊木筏风筝似地颠簸,旋转一些人变成了水鬼一些人背井离乡如同一些事物变得清洁一些事物在霉烂你沉浮于没顶的灾难仿佛一棵激动的水草你的诗句在急漩中饱满灵活,在腐尸上寄生白蟮洪波不可阻挡地到来在天空汪洋地汇集,扩散在旱季,你让口水流到耳际倾听自己。
在你心里一些洪水猛兽正威胁着沙漠,岸。
阳光漂流。
海面打开洁白的莲花,耀眼的棉田山在海下面流泪在迅速的泪水中化为虚无我在冰山,那割裂的冬天移动是什么在往日成形冰山涌起,固执的线条抓牢我最初的春天被最后葬送海水割碎千山万壑断崖沉浮。
白色的船队驶过轰轰隆隆的海葬呵阳光下的海水使生铁温柔这一次埋葬的是我在销解中还原。
那些坚硬的化石在珊瑚丛中复活成为新生的种族。
断崖深入海底,落成另外的礁丛只是雪莲,冰雪养育的精灵我残酷供奉的花朵你将在哪片土壤生根也许此刻,我纯净的泪水全部为你在流那一座座远去的冰山那一片片飘逝的云朵。
我用全部血液提炼水银养育水银。
是谁在哭泣处女和一张白纸落在床上抵抗视力和记忆棉花在枝头展开大雪,月季情人的刀子,闪动水银水银无情地歼灭我们我们深刻地植入水银,每天和各种色彩战斗露水飘浮,我们厚重的枝头放射明净的叶子是谁在哭泣。
潜流的声音滴漏的声音,淅淅沥沥实际上,水银比眼泪清白水银是我们的另一种血液有时我搜索全身,没有水银无色,那不幸的色彩当你在灰尘燃烧的傍晚看到檐边一颗隔夜的雨滴,那就是水银当你十八岁那年在春草初生的胡须中发现一种白色,那就是水银。
脱身而出,如一种水分回头看你,果实一样沉睡和雷同,为我留下平静的标本在一个夜晚,风吹落壁画(一双愤怒的眼眶曾使墙壁开裂)神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神的胡须植入壁缝简洁的锋芒在墙壁收藏刀刃)我预知那场黑暗。
现在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羽毛在滑落哪一双浮标扬动的翅膀救我,送我一程我已被深深埋葬。
泥土的裂口弥合,一再抽象的人在夜晚凝聚心血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点燃灯而抛在空中的石砣何时坠落驼鸟在风中凝聚重量。
多少年一只铁拳疼痛我的灵魂(我七次捶打自己飘浮此世,躲闪来生)今夜你在我的灯下寻找影子那生命的徽章,你要关上门我就是一种黑暗。
我的哭泣在夜晚飘动井水似的歌声。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辨认我的妻子我要握着她的指尖,领她回到南方,回到我的竹篱旁听我讲述春天歌唱的山猫被欲望催动翻山越岭,在天鹅体内狩猎流萤和水蛇使白银柔软,在草棵传播野火和谎言我不能说这一切心存欺骗欺骗的野心和痛苦都很诚实虚妄的幽灵攀援枝叶凌空而至风车卷起,又恢复原状一路释放布谷鸟的呼唤踏上故土流云变得结实我的眼里长满南方的树木和火焰在远郊,在藤蔓抛洒的瓜架下我迷恋风水,情深意切夜晚,酒杯的声音多么寂寞野兔和情人的呼吸微弱而胆怯一只公鸡来到我的黎明,不容置否我认识这个儿童他的口哨鸣响南方的牧笛因此我说,肯定有谁在将来秋风灰白的傍晚,在损破的夕阳下仍愿以蜻蜓投网的不幸悬挂在某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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