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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行魏尔兰的诗句,我已回忆不起,有一条邻近的街道,是我双脚的禁地,有一面镜子,最后一次望见我,有一扇门,我已经在世界的尽头把它关闭。
在我图书馆的藏书中有几本我再也不会翻开。
今年夏天,我将有五十岁了:死亡消磨着我,永不停息。

作者简介

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 诗人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 ,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律师家庭。在日内瓦上中学,在剑桥读大学。掌握英、法、德等多国文字。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 ,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律师家庭。在日内瓦上中学,在剑桥读大学。掌握英、法、德等多国文字。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在大约五十个世纪之后在维京人的龙从未到达的一条大河的彼岸,我返回到那些粗糙而累人的词语它们,通过一张已是尘土的嘴,我曾在诺森布里亚和墨西亚使用过,在成为哈斯拉姆或博尔赫斯之前。
上星期我们读到裘力斯·恺撒是从罗马城前来发现不列颠的第一人;在葡萄再次成熟之前我将听到那谜语的夜鸳啼鸣的声音和围绕在国王的墓穴四周的十二名武士的挽歌。
另外的象征的象征,未来的英语或德语的变奏,由这些词语向我揭示它们曾有一度就是图像一个人用它们来赞颂大海或一把剑;明天它们将归来和复活,明天fyr将不是fire而是那驯服而又易变的神的状况望着它,没有人能免于一种古老的恐惧。
要赞颂那无限的因果之迷宫,它会给我揭开一面镜子,在镜中我看见的将是无人或另一个人,而在这以前它已经交给我这纯粹的冥想:冥想一种黎明的语言。
对他们我一无所知或所知甚少,我的葡萄牙祖先,博尔赫斯;模糊的血亲在我的肉体中仍旧晦暗地继续着他们的习惯,纪律和焦虑。
黯昧,仿佛他们从没有存在过又同艺术的程序格格不入,他们不可思议地形成了时间、大地与遗忘的一部分。
这样更好。
事情就是如此,他们是葡萄牙人,是著名的人撬开了东方的长城,沉溺于大海和另一片沙子的海洋。
他们是神秘荒漠里迷失的皇帝又是那些发誓说他没有死去的人们。
我感谢那座由无数的因与果织成的神圣迷宫,为了造物的万象它们造就了这唯一的宇宙,为了理性,它不会停止梦想一幅迷宫的蓝图,为了海伦的美貌和尤利西斯的坚毅,为了爱情,它让我们望着别人就像神望着他们,为了坚硬的宝石和自由的水,为了代数,那座精致的水晶宫殿,为了西里西亚的安吉勒斯的神秘钱币,为了叔本华,他也许己经破解了宇宙,为了火的光辉,望着它,谁都不能没有一种古老的恐惧,为了桃花心木,雪松和檀香,为了面包与盐,为了玫瑰的神秘它挥霍了色彩却看不见,为了1955年某些黑夜与白天,为了那些坚忍的骑手,他们在平原上驱策牲畜与黎明,为了蒙得维的亚的清晨,为了友谊的艺术,为了苏格拉底的最后一日、为了入暮时在十字架与十字架之间传递的那些个词语,为了那个伊斯兰之梦,它拥抱了一千零一夜,为了那另一个梦,那是地狱,净化的火焰之塔和那些神圣的天体,为了斯威登堡,他曾在伦敦街上与天使交谈,为了秘密的不可追忆的河流,它们在我身上汇集,为了无数世纪前我在诺森布里亚所说的话言,为了萨克森人的剑与竖琴,为了大海,它也是一个灿烂的荒原和我们一无所知的事物的一个密码,维京人的一行墓志铭。
为了英格兰的词语的音乐,为了日尔曼的词语的音乐,为了史诗的严冬,为了我不曾读过的一本书的名字:GestaDeiPerFrancos,为了飞鸟般天真的巍尔兰,为了水晶的菱镜和青铜的砝码,为了老虎的条纹,为了圣弗兰西斯科和曼哈顿岛的高塔,为了得克萨斯之晨,为了那个写下了《道德书简》的塞维利亚人,他的名字,正如他所愿,我们无从知晓,为了科尔多瓦的塞内加和卢卡,他们在西班牙人之前写下了全部的西班牙文学,为了几何的,勇敢的象棋,为了芝诺的乌龟和罗伊斯的地图,为了桉树的药物气味,为了足以佯装成智慧的言辞,为了废除或更改了往昔的遗忘,为了习俗,它像一面镜子重复又证实了我们,为了早晨,它交给我们一个开端的幻觉,为了黑夜,它的黑暗和它的天文学,为了别人的勇敢与欢乐,为了祖国,它是在素馨花之中被感受到的或是在一把陈旧的剑里,为了惠特曼或阿西西的方济各,他们早已写下了这首诗,为了一件事,就是这首诗无穷无尽它与一切造物的总和合一它永远不会到达是后一行它因人而异,为了弗兰西斯·哈斯拉姆,她请她的孩子们原谅她死得邢么慢,为了人睡前的分分秒秒,为了睡梦与死亡,这两件隐秘的珍宝,为了音乐,时间的神秘形式。
我想到一只老虎。
冥色提升了巨大而繁忙的图书馆让那些书架也显得遥远;勇敢、天真、浴血而又新奇,它要穿过它的树林与白昼把足迹印上一道泥泞的河岸这河的名字它并不知晓(在它的世界里没有名字和往昔也没有未来,只有确凿的瞬间)它要跨越蛮荒的距离要在交织的气味的迷宫里嗅出黎明的气味和麋鹿的沁香的气味;在竹子的条纹里我辩认出它的条纹,并且想见它颤动的华丽皮肤所覆盖的骨架。
在这座行星上,徒劳地错杂着凸面的大海和沙漠;从南美洲一个遥远的港口从这间屋子里我追踪和梦见了你、在恒河两岸出没的老虎呵。
夜色流遍我的心灵我沉思我在诗篇里呼唤的老虎是一只象征与阴影的老虎,一系列文学的比喻和一连串百科全书的记忆不是那要命的老虎,那不祥的珍宝它在太阳或变幻无常的月亮之下,在苏门答腊或孟加拉执行着它爱情,懒散和死亡的惯例。
我反对象征的老虎,用那一只真实的老虎,热血的老虎,它屠杀了野牛种族的十分之一而在今天,59年8月3日,它在大草原上又铺开了一道沉着的阴影,然而为它命名,推想它的环境、这行为己经把它变成了艺术的虚构,而不是大地上行走的众生中的生命。
我们要寻找第三只老虎。
这一只像别的一样会成为我梦幻的一个形式,人类词语的一种组合,不会是有血有肉的老虎在神话以外的世界上踩遍大地。
我对此了如指掌,但某种事物迫使我进行这模糊的,毫无意义的古老冒险,我仍然坚持着在入夜的时辰里寻找那不在我诗中的,那另一只老虎。
就让吉他来讲述黑铁闪亮时的传说,讲述打赌掷骰子。
赛马饮酒的传说,科斯塔·布拉瓦还有众人的道路的传说。
有一个昨天的故事最愚蠢的人也会倾听;命运不曾有协议谁又能将它指责————此刻我感到今夜回忆要从南方前来。
先生们,下面就是伊贝拉兄弟的故事,风流又好斗的两个人冒险事领头的两个人拼刀子好汉的精英如今已埋进了黄土。
骄傲和贪婪的欲望总把人引入歧途;连勇气也会腐蚀日夜炫耀它的人们那个弟弟对正义欠下了更多的死亡。
当胡安·伊贝拉看见他弟弟走到了前面他的耐心已用尽他为他设下陷阱。
一颗子弹杀死了他,在科斯塔·布拉瓦那边。
于是以忠实的文笔我把这故事讲完;那天该隐的故事他仍在把亚伯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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