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神二章
祈神二章
  1如果我们能够看见他如果我们能够看见不是这里或那里的茁生也不是时间能够占领或者放弃的,如果我们能够给出我们的爱情不是射在物质和物资间把它自己消损,如果我们能够洗涤我们小小的恐惧我们的惶惑和暗影放在大的光明中,如果我们能够挣脱欲望的暗室和习惯的硬壳迎接他——如果我们能够尝到不是一层甜皮下的经验的苦心,他是静止的生出动乱,他是众力的一端生出他的违反。
O他给安排的歧路和错杂!
为了我们倦了以后渴求原来的地方。
他是这样的喜爱我们他让我们分离他给我们一点权利等它自己变灰。
O他正等着我们以损耗的全热投回他慈爱的胸怀。
  2如果我们能够看见他如果我们能够看见我们的童年所不意拥有的而后远离了,却又是成年一切的辛劳同所寻求失败的,如果人世各样的尊贵和华丽不过是我们片面的窥见所赋予如果我们能够看见他在欢笑后面的哭泣哭泣后面的最后一层欢笑里,在虚假的真实底下那真实的灵活的源泉,如果我们不是自禁于我们费力与半真理的密约里期望那达不到的圆满的结合,在我们的前面有一条道路在这路的前面有一个目标这条道路引导我们又隔离我们走向那个目标,在我们黑暗的孤独里有一线微光这一线微光使我们留恋黑暗这一线微光给我们幻象的骚扰在黎明确定我们的虚无以前如果我们能够看见他如果我们能够看见……1943年3月

作者简介

穆旦
穆旦 诗人

穆旦(1918年4月5日—1977年2月26日),原名查良铮,曾用笔名梁真,祖籍浙江省海宁市袁花镇,出生于天津。现代主义诗人、翻译家。

穆旦(1918年4月5日—1977年2月26日),原名查良铮,曾用笔名梁真,祖籍浙江省海宁市袁花镇,出生于天津。现代主义诗人、翻译家。
丛幻想底航线卸下的乘客,永远走上了错误的一站,而他,这个铁掌下的牺牲者,当他意外地投进别人的愿望,多么迅速他底光辉的概念已化成琐碎的日子不忠而纡缓,是巨轮的一环他渐渐旋进了一个奴隶制度附带一个理想,这里的恩惠是彼此的恐惧,而温暖他的是自动的流亡,那使他自由的只有忍耐的微笑,秘密地回转,秘密的绝望。
亲爱的读者,你就会赞叹:爬行在懦弱的,人和人的关系间,化无数的恶意为自己营养,他已开始学习做主人底尊严。
1942年12月
1每一清早这安静的街市不知道痛苦它就要来临,每个孩子的啼哭,每个苦力他的无可辩护的沉默的脚步,和那投下阴影的高耸的楼基,同向最初的阳光里混入脏污。
那比劳作高贵的女人的裙角,还静静地拥有昨夜的世界,从中心压下挤在边沿的人们已准确地踏进八小时的房屋,这些我都看见了是一个阴谋,随着每日的阳光使我们成熟。
2扭转又扭转,这一颗烙印终于带着伤打上他全身,有翅膀的飞翔,有阳光的滋长,他追求而跌进黑暗,四壁是传统,是有力的白天,扶持一切它胜利的习惯。
新生的希望被压制,被扭转,等粉碎了他才能安全;年轻的学得聪明,年老的因此也继续他们的愚蠢,睡顾惜未来?
没有人心痛:那改变明天的已为今天所改变。
1944年6月
活下去,在这片危险的土地上,活在成群死亡的降临中,当所在的幻象已变狰狞,所有的力量已经如同暴露的大海凶残摧毁凶残,如同你和我都渐渐强壮了却又死去。
那永恒的人。
弥留在生的烦忧里,在淫荡的颓败的包围中,看!那里已奔来了即将解救我们一切的饥寒的主人;而他已经鞭击,而那无声的黑影已在苏醒和等待午夜里的牺牲。
希望,幻灭,希望,再活下去在无尽的波涛的淹没中,谁知道时间的沉重的呻吟就要坠落在于诅咒里成形的日光闪耀的岸沿上;孩子们呀,请看黑夜中的我们正怎样孕育难产的圣洁的感情。
1944年9月
我曾经迷误在自然底梦中,我底身体由白云和花草做成,我是吹过林木的叹息,早晨底颜色,当太阳染给我刹那的年轻,那不常在的是我们拥抱的情怀,它让我甜甜的睡:一个少女底热情,使我这样骄傲又这样的柔顺。
我们谈话,自然底朦胧的呓语,美丽的呓语把它自己说醒,而将我暴露在密密的人群中,我知道它醒了正无端地哭泣,鸟底歌,水底歌,正绵绵地回忆,因为我曾年青的一无所有,施与者领向人世的智慧皈依,而过多的忧思现在才刻露了我是有过蓝色的血,星球底世系。
1942年11月
人们说这是他所选择的,自然的赐与太多太危险,他捞起一支笔或是电话机,八小时躲开阳光和泥土,十年二十年在一件事的末梢上,在人世的吝啬里,要找到安全,学会了被统治才可以统治,前人的榜样,忍耐和爬行,长期的茫然后他得到奖章,那无神的眼!那陷落的两肩!痛苦的头脑现在已经安分!那就要燃尽的蜡烛的火焰!在摆着无数方向的原野上,这时候,他一身担当过的事情碾过他,却只碾出了一条细线。
194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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