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的古诗
唯一的不理解,在这里侵占,我们的思想炽热已不能等待,传开去,不用外交家和播音机,那燃烧的大火是仅可能的语言。
由于我们的软弱,你们的美德,利用无知,那天皇的光荣,尽管你们发狂保卫至死:我们的常识却布满你们可怜的天空。
因为一个合理的世界就要投下来,我们要把你们长期的罪恶提醒,种子已出芽:每个死亡的爆炸都为我们受苦的父老爆开欢欣。
1945年7月
轰炸东京。现代。穆旦。 我们漫长的梦魇,我们的混乱,我们有毒的日子早该流去,只是有一环它不肯放松,炸毁它,我们的伤口才能以合拢。唯一的不理解,在这里侵占,我们的思想炽热已不能等待,传开去,不用外交家和播音机,那燃烧的大火是仅可能的语言。由于我们的软弱,你们的美德,利用无知,那天皇的光荣,尽管你们发狂保卫至死:我们的常识却布满你们可怜的天空。因为一个合理的世界就要投下来,我们要把你们长期的罪恶提醒,种子已出芽:每个死亡的爆炸都为我们受苦的父老爆开欢欣。1945年7月
1945年7月
良心颂。现代。穆旦。 虽然你的形象最不能确定,就是九头鸟也做出你的面容,背离的时候他们才最幸运,秘密的,他们讥笑着你的无用,虽然你从未向他们露面,和你同来的,却使他们吃惊:饥寒交迫,常不能随机应变,不得意的官吏,和受苦的女人,也不见报酬在未来的世界,一条死胡同使人们退缩;然而孤独者却挺身前行,向着最终的欢快,逐渐取得,因为你最能够分别美丑,至高的感受,才不怕你的爱情,他看见历史:只有真正的你的事业,在一切的失败里成功。1945年7月
千里迢遥,春风吹拂,流过一个城脚,在桃李纷飞的城外,它摄了一个影:黄昏,幽暗寒冷,一群站在海岛上的鲁滨逊失去了一切,又把茫然的眼睛望着远方,凶险的海浪澎湃,映红着往日的灰烬。
(哟!如果有Guitar,悄悄弹出我们的感情!)一扬手,就这样走了,我们是年轻的一群。
在军山铺,孩子们坐在阴暗的高门槛上晒着太阳,从来不想起他们的命运……在太子庙,枯瘦的黄牛翻起泥土和粪香,背上飞过双蝴蝶躲进了开花的菜田……在石门桥,在桃源,在郑家驿,在毛家溪……我们宿营地里住着广大的中国人民,在一个节目里,他们流着汗挣扎,繁殖!我们有不同的梦,浓雾似的覆在沅江上,而每日每夜,沅江是一条明亮的道路,不尽的滔滔的感情,伸在土地里扎根!哟,痛苦的黎明!让我们起来,让我们走过浓密的桐树,马尾松,丰富的丘陵地带,欢呼着又沉默着,奔跑在河水两旁。
1940年10月21日发表于《大公报·重庆版》
出发——三千里步行之一。现代。穆旦。 澄碧的沅江滔滔地注进了祖国的心脏,浓密的桐树,马尾松,丰富的丘陵地带,欢呼着又沉默着,奔跑在江水两旁。千里迢遥,春风吹拂,流过一个城脚,在桃李纷飞的城外,它摄了一个影:黄昏,幽暗寒冷,一群站在海岛上的鲁滨逊失去了一切,又把茫然的眼睛望着远方,凶险的海浪澎湃,映红着往日的灰烬。(哟!如果有Guitar,悄悄弹出我们的感情!)一扬手,就这样走了,我们是年轻的一群。在军山铺,孩子们坐在阴暗的高门槛上晒着太阳,从来不想起他们的命运……在太子庙,枯瘦的黄牛翻起泥土和粪香,背上飞过双蝴蝶躲进了开花的菜田……在石门桥,在桃源,在郑家驿,在毛家溪……我们宿营地里住着广大的中国人民,在一个节目里,他们流着汗挣扎,繁殖!我们有不同的梦,浓雾似的覆在沅江上,而每日每夜,沅江是一条明亮的道路,不尽的滔滔的感情,伸在土地里扎根!哟,痛苦的黎明!让我们起来,让我们走过浓密的桐树,马尾松,丰富的丘陵地带,欢呼着又沉默着,奔跑在河水两旁。1940年10月21日发表于《大公报·重庆版》
1945年7月
苦闷的象征。现代。穆旦。 我们都信仰背面的力量,只看前面的他走向疯狂:初次的爱情人们已经笑过去,再一次追求,只有是物质的无望,那自觉幸运的,他们逃向海外,为了可免去困难的课程;诚实的学生,教师未曾奖赐,他们的消息也不再听闻,常怀恐惧的,恐惧已经不在,因为人生是这么短暂;结婚和离婚,同样的好玩,有的为了刺激,有的为了遗忘,毁灭的女神,你脚下的死亡已越来越在我们的心里滋长,枯干的是信念,有的因而成形,有的则在不断的怀疑里丧生。1945年7月
你底,我底。
我们相隔如重山!从这自然底蜕变底程序里,我却爱了一个暂时的你。
即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姑娘,那只是上帝玩弄他自己。
2水流山石间沉淀下你我,而我们成长,在死底子宫里。
在无数的可能里一个变形的生命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己。
我和你谈话,相信你,爱你,这时候就听见我底主暗笑,不断地他添来另外的你我使我们丰富而且危险。
3你底年龄里的小小野兽,它和春草一样的呼吸,它带来你底颜色,芳香,丰满,它要你疯狂在温暖的黑暗里。
我越过你大理石的理智殿堂,而为它埋藏的生命珍惜;你我底手底接触是一片草场,那里有它底固执,我底惊喜。
4静静地,我们拥抱在用言语所能照明的世界里,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
那窒息着我们的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它底幽灵笼罩,使我们游离,游进混乱的爱底自由和美丽。
5夕阳西下,一阵微风吹拂着田野,是多么久的原因在这里积累。
那移动了的景物移动我底心从最古老的开端流向你,安睡。
那形成了树木和屹立的岩石的,将使我此时的渴望永存,一切在它底过程中流露的美教我爱你的方法,教我变更。
6相同和相同溶为怠倦,在差别间又凝固着陌生;是一条多么危险的窄路里,我制造自己在那上面旅行。
他存在,听从我底指使,他保护,而把我留在孤独里,他底痛苦是不断的寻求你底秩序,求得了又必须背离。
7风暴,远路,寂寞的夜晚,丢失,记忆,永续的时间,所有科学不能祛除的恐惧让我在你底怀里得到安憩——呵,在你底不能自主的心上,你底随有随无的美丽的形象,那里,我看见你孤独的爱情笔立着,和我底平行着生长!8再没有更近的接近,所有的偶然在我们间定型;只有阳光透过缤纷的枝叶分在两片情愿的心上,相同。
等季候一到就要各自飘落,而赐生我们的巨树永青,它对我们的不仁的嘲弄(和哭泣)在合一的老根里化为平静。
诗八章。现代。穆旦。 1你底眼睛看见这一场火灾,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唉,那燃烧着的不过是成熟的年代。你底,我底。我们相隔如重山!从这自然底蜕变底程序里,我却爱了一个暂时的你。即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姑娘,那只是上帝玩弄他自己。2水流山石间沉淀下你我,而我们成长,在死底子宫里。在无数的可能里一个变形的生命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己。我和你谈话,相信你,爱你,这时候就听见我底主暗笑,不断地他添来另外的你我使我们丰富而且危险。3你底年龄里的小小野兽,它和春草一样的呼吸,它带来你底颜色,芳香,丰满,它要你疯狂在温暖的黑暗里。我越过你大理石的理智殿堂,而为它埋藏的生命珍惜;你我底手底接触是一片草场,那里有它底固执,我底惊喜。4静静地,我们拥抱在用言语所能照明的世界里,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那窒息着我们的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它底幽灵笼罩,使我们游离,游进混乱的爱底自由和美丽。5夕阳西下,一阵微风吹拂着田野,是多么久的原因在这里积累。那移动了的景物移动我底心从最古老的开端流向你,安睡。那形成了树木和屹立的岩石的,将使我此时的渴望永存,一切在它底过程中流露的美教我爱你的方法,教我变更。6相同和相同溶为怠倦,在差别间又凝固着陌生;是一条多么危险的窄路里,我制造自己在那上面旅行。他存在,听从我底指使,他保护,而把我留在孤独里,他底痛苦是不断的寻求你底秩序,求得了又必须背离。7风暴,远路,寂寞的夜晚,丢失,记忆,永续的时间,所有科学不能祛除的恐惧让我在你底怀里得到安憩——呵,在你底不能自主的心上,你底随有随无的美丽的形象,那里,我看见你孤独的爱情笔立着,和我底平行着生长!8再没有更近的接近,所有的偶然在我们间定型;只有阳光透过缤纷的枝叶分在两片情愿的心上,相同。等季候一到就要各自飘落,而赐生我们的巨树永青,它对我们的不仁的嘲弄(和哭泣)在合一的老根里化为平静。
从他们迟钝的目光里,古老的土地向着年轻的远方搜寻,伸出无力的小手向现在求乞。
他们鼓胀的肚皮充满嫌弃,一如大地充满希望,却没有人来承继。
历史不曾饶恕他们,推出这小小的空虚的躯壳,向着空虚的四方挣扎,是谁的债要他们偿付:他们于是履行它最终的错误。
在街头的一隅,一个孩子勇敢的向路人求乞,而另一个倒下了,在他的弱小的,绝望的身上,缩短了你的,我的未来。
2我看见饥饿在每一家门口,或者他得意的兄弟,罪恶;没有一处我们能够逃脱,他的直瞪的眼睛;我们做人的教育,渐渐他来到你我之间,爱,善良从无法把他拒绝,每一弱点都开始受考验,我也高兴,直到恐惧把我们变成石头,远远的,他原是我们不屈服的理想,他来了却带着惩罚的面孔,每天在报上讲一篇故事,太深刻,太惊人,终于使我们漠不关心,直到今天,爱,隔绝了一切,他在摇撼我们疲弱的身体,像是等待着有突然的火花突然的旋风从我们的漂泊和孤独向外冲去。
3昨天已经过去了,昨天是田园的牧歌,是和春水一样流畅的日子,就要流入意义重大的明天:然而今天是饥饿。
昨天是理想朝我们招手:父亲的诺言得到保障,母亲安排适宜的家庭,孩子求学,昨天是假期的和平:然而今天是饥饿。
为了争取昨天,痛苦已经付出去了,希望的手握在一起,志士的血快乐的溢出:昨天把敌人击倒,今天是果实谁都没有尝到。
中心忽然分散:今天是脱线的风筝在仰望中翻转,我们把握已经无用,今天是混乱,疯狂,自渎,白白的死去——然而我们要活着:今天是饥饿。
荒年之王,搜寻在枯干的中国的土地上,教给我们暂时和永远的聪明,怎样得到狼的胜利:因为人太脆弱!4我们是向着什么秘密的方向走,于是才有这么多无耻的谎言,和对浪漫的死我们一再的违抗,世界是广大的然而现在很窄小,很窄小,我们不知道怎样来俯顺,创造各样的耻辱不过为了安全,但最豪华的残害就在你我之间,道德,法律,和每人一份的贫困就使我们彼此扼住了喉咙,终于小心而无望,纷争而又漠然善良直趋毁灭:而又秘密的等待一个更大的愚蠢把我们救援,但那受难的农夫逃到城市里,他的呼喊已变成机巧的学习,把失恋的土地交给城市论辩,纯熟得过期的革命理论在传观着,充满活力的青年学会说不平,但却不如默认一切的弟弟,一开头就成功,每一天有更大的恐慌,更多的聪明,政治家成了公开的嘲笑,他的签字却又严重的把我们推向一种决定,我们是向着秘密的方向走,饥饿领导中国进入一个潜流,教给我们应有的爱情又把它毁掉。
5残酷从我们的心里走来,它要有光,它创造了这个世界。
它是你的钱财,它是我的安全,它是女人的美貌,文雅的教养。
从小它就藏在我们的爱情中,我们屡次的哭泣才把它确定。
从此它像金币一样流通,它写过历史,它是今日的伟人。
我们的事业全不过是它的事业,在成功的中心已建立它的庙堂,被踏得最低,它升起最高,它是慈善,荣耀,动人的演说,和蔼的面孔。
虽然没有谁声张过它的名字,我们一切的光亮都来自它的光亮;当我们每天呼吸在它的微尘之中,呵,那灵魂的颤抖——是死也是生!6去年我们活在寒冷的一串零上,今年在零零零零零的下面我们吁喘,像是撑着一只破了的船,我们从溯水的去年驶向今年的深渊。
忽的一跳跳到七个零的宝座,是金价?
是食粮?
我们幸运地晒晒太阳,00000000是我们的财富和希望,又忽的滑下,大水淹没到我们的颈项。
然而印钞机始终安稳地生产,它飞快地抢救我们的性命一条条,把贫乏加十个零,印出来我们新的生存,我们正要起来发威,一切又把我们吓倒。
一切都在飞,在跳,在笑,只有我们跌倒又爬起,爬起又缩小,庞大的数字像是一串列车,它猛力地前冲,我们不过是它的尾巴,在点的后面飘摇。
7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然后再受辱,痛苦,挣扎,死亡,因为在我们明亮的血里奔流着勇敢,可是在勇敢的中心:茫然。
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它说:我并不美丽,但我不再欺骗,因为我们看见那么多死去人的眼睛在我们的绝望里闪着泪的火焰。
当多年的苦难以沉默的死结束,我们期望的只是一句诺言,然而只有虚空,我们才知道我们仍旧不过是幸福到来前的人类的祖先,还要在无名的黑暗里开辟新点,而在这起点里却积压着多年的耻辱:冷刺着死人的骨头,就要毁灭我们的一生,我们只希望有一个希望当作报复。
1947年8月注1:本诗第5、6、7章与《时感四首》第2、3、4章相同,为求组诗完整,一并录入。
注2:本诗第4章最后三节曾经作者修订,现按《穆旦诗全集》(李方编)版本整理如下:…… ……痛苦的问题愈在手术台上堆积,充满活力的青年学会说不平,但却不如从里面出生的弟弟,一开头就成功,每一天有更多的恐慌,更矛盾的聪明,尽管我们用一切来建造一道围墙,也终于给一个签字,或一只鼠推翻,我们是向着什么秘密的地方走,饥饿领导着中国进入一个潜流制造多少小小的爱情又把它毁掉。
…… ……
饥饿的中国。现代。穆旦。 1饥饿是这孩子们的灵魂。从他们迟钝的目光里,古老的土地向着年轻的远方搜寻,伸出无力的小手向现在求乞。他们鼓胀的肚皮充满嫌弃,一如大地充满希望,却没有人来承继。历史不曾饶恕他们,推出这小小的空虚的躯壳,向着空虚的四方挣扎,是谁的债要他们偿付:他们于是履行它最终的错误。在街头的一隅,一个孩子勇敢的向路人求乞,而另一个倒下了,在他的弱小的,绝望的身上,缩短了你的,我的未来。2我看见饥饿在每一家门口,或者他得意的兄弟,罪恶;没有一处我们能够逃脱,他的直瞪的眼睛;我们做人的教育,渐渐他来到你我之间,爱,善良从无法把他拒绝,每一弱点都开始受考验,我也高兴,直到恐惧把我们变成石头,远远的,他原是我们不屈服的理想,他来了却带着惩罚的面孔,每天在报上讲一篇故事,太深刻,太惊人,终于使我们漠不关心,直到今天,爱,隔绝了一切,他在摇撼我们疲弱的身体,像是等待着有突然的火花突然的旋风从我们的漂泊和孤独向外冲去。3昨天已经过去了,昨天是田园的牧歌,是和春水一样流畅的日子,就要流入意义重大的明天:然而今天是饥饿。昨天是理想朝我们招手:父亲的诺言得到保障,母亲安排适宜的家庭,孩子求学,昨天是假期的和平:然而今天是饥饿。为了争取昨天,痛苦已经付出去了,希望的手握在一起,志士的血快乐的溢出:昨天把敌人击倒,今天是果实谁都没有尝到。中心忽然分散:今天是脱线的风筝在仰望中翻转,我们把握已经无用,今天是混乱,疯狂,自渎,白白的死去——然而我们要活着:今天是饥饿。荒年之王,搜寻在枯干的中国的土地上,教给我们暂时和永远的聪明,怎样得到狼的胜利:因为人太脆弱!4我们是向着什么秘密的方向走,于是才有这么多无耻的谎言,和对浪漫的死我们一再的违抗,世界是广大的然而现在很窄小,很窄小,我们不知道怎样来俯顺,创造各样的耻辱不过为了安全,但最豪华的残害就在你我之间,道德,法律,和每人一份的贫困就使我们彼此扼住了喉咙,终于小心而无望,纷争而又漠然善良直趋毁灭:而又秘密的等待一个更大的愚蠢把我们救援,但那受难的农夫逃到城市里,他的呼喊已变成机巧的学习,把失恋的土地交给城市论辩,纯熟得过期的革命理论在传观着,充满活力的青年学会说不平,但却不如默认一切的弟弟,一开头就成功,每一天有更大的恐慌,更多的聪明,政治家成了公开的嘲笑,他的签字却又严重的把我们推向一种决定,我们是向着秘密的方向走,饥饿领导中国进入一个潜流,教给我们应有的爱情又把它毁掉。5残酷从我们的心里走来,它要有光,它创造了这个世界。它是你的钱财,它是我的安全,它是女人的美貌,文雅的教养。从小它就藏在我们的爱情中,我们屡次的哭泣才把它确定。从此它像金币一样流通,它写过历史,它是今日的伟人。我们的事业全不过是它的事业,在成功的中心已建立它的庙堂,被踏得最低,它升起最高,它是慈善,荣耀,动人的演说,和蔼的面孔。虽然没有谁声张过它的名字,我们一切的光亮都来自它的光亮;当我们每天呼吸在它的微尘之中,呵,那灵魂的颤抖——是死也是生!6去年我们活在寒冷的一串零上,今年在零零零零零的下面我们吁喘,像是撑着一只破了的船,我们从溯水的去年驶向今年的深渊。忽的一跳跳到七个零的宝座,是金价?是食粮?我们幸运地晒晒太阳,00000000是我们的财富和希望,又忽的滑下,大水淹没到我们的颈项。然而印钞机始终安稳地生产,它飞快地抢救我们的性命一条条,把贫乏加十个零,印出来我们新的生存,我们正要起来发威,一切又把我们吓倒。一切都在飞,在跳,在笑,只有我们跌倒又爬起,爬起又缩小,庞大的数字像是一串列车,它猛力地前冲,我们不过是它的尾巴,在点的后面飘摇。7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然后再受辱,痛苦,挣扎,死亡,因为在我们明亮的血里奔流着勇敢,可是在勇敢的中心:茫然。我们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希望,它说:我并不美丽,但我不再欺骗,因为我们看见那么多死去人的眼睛在我们的绝望里闪着泪的火焰。当多年的苦难以沉默的死结束,我们期望的只是一句诺言,然而只有虚空,我们才知道我们仍旧不过是幸福到来前的人类的祖先,还要在无名的黑暗里开辟新点,而在这起点里却积压着多年的耻辱:冷刺着死人的骨头,就要毁灭我们的一生,我们只希望有一个希望当作报复。1947年8月注1:本诗第5、6、7章与《时感四首》第2、3、4章相同,为求组诗完整,一并录入。注2:本诗第4章最后三节曾经作者修订,现按《穆旦诗全集》(李方编)版本整理如下:…… ……痛苦的问题愈在手术台上堆积,充满活力的青年学会说不平,但却不如从里面出生的弟弟,一开头就成功,每一天有更多的恐慌,更矛盾的聪明,尽管我们用一切来建造一道围墙,也终于给一个签字,或一只鼠推翻,我们是向着什么秘密的地方走,饥饿领导着中国进入一个潜流制造多少小小的爱情又把它毁掉。…… ……
他们躺在苏醒的泥土下面,茫然的,毫无感觉,而我们有温暖的血,明亮的眼,敏锐的鼻子,和耳朵听见上帝在原野上在树林和小鸟的喉咙里情话绵绵。
死去,在一个紧张的冬天,象旋风,忽然在墙外停住——他们再也看不见着树的美丽,山的美丽,早晨的美丽,绿色的美丽,和一切小小的生命,含着甜蜜的安宁,到处茁生;而可怜的他们是死去了,等不及投井上帝的痛切的孤独。
呵听!呵看!坐在窗前,鸟飞,云流,和煦的风吹拂,梦着梦,迎接自己的诞生在每一个清晨,日斜,和轻轻掠过的黄昏——这一切是属于上帝的;但可怜他们是为无忧的上帝死去了,他们死在那被遗忘的腐烂之中。
1947年2月
他们死去了。现代。穆旦。 可怜的人们!他们是死去了,我们却活着享有现在和春天。他们躺在苏醒的泥土下面,茫然的,毫无感觉,而我们有温暖的血,明亮的眼,敏锐的鼻子,和耳朵听见上帝在原野上在树林和小鸟的喉咙里情话绵绵。死去,在一个紧张的冬天,象旋风,忽然在墙外停住——他们再也看不见着树的美丽,山的美丽,早晨的美丽,绿色的美丽,和一切小小的生命,含着甜蜜的安宁,到处茁生;而可怜的他们是死去了,等不及投井上帝的痛切的孤独。呵听!呵看!坐在窗前,鸟飞,云流,和煦的风吹拂,梦着梦,迎接自己的诞生在每一个清晨,日斜,和轻轻掠过的黄昏——这一切是属于上帝的;但可怜他们是为无忧的上帝死去了,他们死在那被遗忘的腐烂之中。1947年2月
2左右都是懦弱:压制者的伪善呼喊不出来,因为被压制者自己就维护伪善,自古以奴役为榜样。
攻击前面的,罪恶自后面携手,甘地唯有勇敢的和上帝同行,使众人忏悔。
3把自己交给主,回到农村和土地,饥饿的印度,无助的印度,是在那里包藏,他把他们暴露出来,为了向他们求乞,麻痹的印度,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人民得到了起点,甘地以自己铺路,印度有了旅程,再也不能安息。
4在“死的大厦”里,人们献给他荣耀的花冠,他所来自的地方,甘地,他已经不再回去,现代文明有千万诱惑,然而他只寻求贫穷,第一个反抗者,没有沾上“死”,一点不肯牺牲。
我们看见他,无穷的热力,周流在自然的怀里。
5面临崩溃,固守着良知而不转移,每个起点终止于暴力,只好从不要的胜利中折回,甘地撕开欺骗,他承认失败是因为不肯放弃:痛苦已经够了,屈辱已经够了,历史再不容错误,他是指挥被压迫的心,向无形而普在的物质征服。
6成功不是他的,反复追求不过使悲剧更加庄严,一切决定的朝他反抗,甘地因而得到了表现;火焰已经投出,当一个世纪还在观望和犹疑,当生命被敌视,走过而消失,在神魔之间,甘地,他上下求索,在无底里凝固了人的形象。
7你淹没在浪潮里的巨石,一座古代的神龛,是无信仰里的信仰,当你的膜拜者已被奴役,无可辩护的声音,在无声之中,要为奴隶举起。
甘地为奴隶筑屋,迷路者因而看到了巨石,印度失而复得,在甘地的坚定里,向现代发出了声音!8是情感丰富的热带,繁茂的,人和自然的花园,安详的土地,大河流贯,森林里游走着狮王和巨象,在曙光中,那看见新大陆的人,他来了把十字架竖立,他竖起的是谦卑美德,沉默牺牲,无治而治的人民,在耕种和纺织声里,祈祷一个洁净的国家为神治理。
甘地。现代。穆旦。 1行动是中心,于是投入错误的火焰中,在此时此地的屈辱里,要叫真理成形,一个巨大的良心承受四方的风暴,因爱而遍受伤痕,受伤而自忏悔,甘地,骄傲的灵魂,他站得最低。2左右都是懦弱:压制者的伪善呼喊不出来,因为被压制者自己就维护伪善,自古以奴役为榜样。攻击前面的,罪恶自后面携手,甘地唯有勇敢的和上帝同行,使众人忏悔。3把自己交给主,回到农村和土地,饥饿的印度,无助的印度,是在那里包藏,他把他们暴露出来,为了向他们求乞,麻痹的印度,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人民得到了起点,甘地以自己铺路,印度有了旅程,再也不能安息。4在“死的大厦”里,人们献给他荣耀的花冠,他所来自的地方,甘地,他已经不再回去,现代文明有千万诱惑,然而他只寻求贫穷,第一个反抗者,没有沾上“死”,一点不肯牺牲。我们看见他,无穷的热力,周流在自然的怀里。5面临崩溃,固守着良知而不转移,每个起点终止于暴力,只好从不要的胜利中折回,甘地撕开欺骗,他承认失败是因为不肯放弃:痛苦已经够了,屈辱已经够了,历史再不容错误,他是指挥被压迫的心,向无形而普在的物质征服。6成功不是他的,反复追求不过使悲剧更加庄严,一切决定的朝他反抗,甘地因而得到了表现;火焰已经投出,当一个世纪还在观望和犹疑,当生命被敌视,走过而消失,在神魔之间,甘地,他上下求索,在无底里凝固了人的形象。7你淹没在浪潮里的巨石,一座古代的神龛,是无信仰里的信仰,当你的膜拜者已被奴役,无可辩护的声音,在无声之中,要为奴隶举起。甘地为奴隶筑屋,迷路者因而看到了巨石,印度失而复得,在甘地的坚定里,向现代发出了声音!8是情感丰富的热带,繁茂的,人和自然的花园,安详的土地,大河流贯,森林里游走着狮王和巨象,在曙光中,那看见新大陆的人,他来了把十字架竖立,他竖起的是谦卑美德,沉默牺牲,无治而治的人民,在耕种和纺织声里,祈祷一个洁净的国家为神治理。
我的阴影,我过去的自己?
天空这样蓝,日光这样温暖, 在鸟的歌声中我想到了你。
我记得,也是同样的一天, 我欣然走出自己,踏青回来,我正想把印象对你讲说, 你却冷漠地只和我避开。
自从那天,你就病在家中, 你的任性曾使我多么难过;唉,多少午夜我躺在床上, 辗转不眠,只要对你讲和。
我到新华书店去买些书, 打开书,冒出了熊熊火焰,这热火反使你感到寒栗, 说是它摧毁了你的骨干。
有多少情谊,关怀和现实 都由眼睛和耳朵收到心里;好友来信说:“过过新生活!” 你从此失去了新鲜空气。
历史打开了巨大的一页, 多少人在天安门写下誓语,我在那儿也举起手来; 洪水淹没了孤寂的岛屿。
你还向哪里呻吟和微笑?
连你的微笑都那么寒伧,你的千言万语虽然曲折, 但是阴影怎能碰得阳光?
我看过先进生产者会议, 红灯,绿彩,真辉煌无比,他们都凯歌地走进前厅, 后门冻僵了小资产阶级。
我走过我常走的街道, 那里的破旧房正在拆落,呵,多少年的断瓦和残椽, 那里还萦回着你的魂魄。
你可是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的阴影,我过去的自己?
天空这样蓝,日光这样温暖, 安息吧!让我以欢乐为祭! 2“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在对我呼喊:“你看过去只是骷髅,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他的七窍流着毒血,沾一沾,我就会瘫痪。
”但“回忆”拉住我的手,她是“希望”底仇敌;她有数不清的女儿,其中“骄矜”最为美丽;“骄矜”本是我的眼睛,我真能把她舍弃?
“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又对我呼号:“你看她那冷酷的心,怎能再被她颠倒?
她会领你进入迷雾,在雾中把我缩小。
”幸好“爱情”跑来援助,“爱情”融化了“骄矜”:一座古老的牢狱,呵,转瞬间片瓦无存;但我心上还有“恐惧”,这是我慎重的母亲。
“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又对我规劝:“别看她的满面皱纹,她对我最为阴险:她紧保着你的私心,又在你头上布满使你自幸的阴云。
”但这回,我却害怕:“希望”是不是骗我?
我怎能把一切抛下?
要是把“我”也失掉了,哪儿去找温暖的家?
“信念”在大海的彼岸,这时泛来一只小船,我遥见对面的世界毫不似我的从前;为什么我不能渡去?
“因为你还留恋这边!”“哦,埋葬,埋葬,埋葬!”我不禁对自己呼喊:在这死亡底一角,我过久地漂泊,茫然;让我以眼泪洗身,先感到忏悔的喜欢。
3就这样,像只鸟飞出长长的阴暗甬道,我飞出会见阳光和你们,亲爱的读者;这时代不知写出了多少篇英雄史诗,而我呢,这贫穷的心!只有自己的葬歌。
没有太多值得歌唱的:这总归不过是一个旧的知识分子,他所经历的曲折;他的包袱很重,你们都已看到;他决心和你们并肩前进,这儿表出他的欢乐。
就诗论诗,恐怕有人会嫌它不够热情:对新事物向往不深,对旧的憎恶不多。
也就因此……我的葬歌只算唱了一半,那后一半,同志们,请帮助我变为生活。
1957年
葬歌。现代。穆旦。 1你可是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的阴影,我过去的自己?天空这样蓝,日光这样温暖, 在鸟的歌声中我想到了你。我记得,也是同样的一天, 我欣然走出自己,踏青回来,我正想把印象对你讲说, 你却冷漠地只和我避开。自从那天,你就病在家中, 你的任性曾使我多么难过;唉,多少午夜我躺在床上, 辗转不眠,只要对你讲和。我到新华书店去买些书, 打开书,冒出了熊熊火焰,这热火反使你感到寒栗, 说是它摧毁了你的骨干。有多少情谊,关怀和现实 都由眼睛和耳朵收到心里;好友来信说:“过过新生活!” 你从此失去了新鲜空气。历史打开了巨大的一页, 多少人在天安门写下誓语,我在那儿也举起手来; 洪水淹没了孤寂的岛屿。你还向哪里呻吟和微笑? 连你的微笑都那么寒伧,你的千言万语虽然曲折, 但是阴影怎能碰得阳光?我看过先进生产者会议, 红灯,绿彩,真辉煌无比,他们都凯歌地走进前厅, 后门冻僵了小资产阶级。我走过我常走的街道, 那里的破旧房正在拆落,呵,多少年的断瓦和残椽, 那里还萦回着你的魂魄。你可是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的阴影,我过去的自己?天空这样蓝,日光这样温暖, 安息吧!让我以欢乐为祭! 2“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在对我呼喊:“你看过去只是骷髅,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他的七窍流着毒血,沾一沾,我就会瘫痪。”但“回忆”拉住我的手,她是“希望”底仇敌;她有数不清的女儿,其中“骄矜”最为美丽;“骄矜”本是我的眼睛,我真能把她舍弃?“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又对我呼号:“你看她那冷酷的心,怎能再被她颠倒?她会领你进入迷雾,在雾中把我缩小。”幸好“爱情”跑来援助,“爱情”融化了“骄矜”:一座古老的牢狱,呵,转瞬间片瓦无存;但我心上还有“恐惧”,这是我慎重的母亲。“哦,埋葬,埋葬,埋葬!”“希望”又对我规劝:“别看她的满面皱纹,她对我最为阴险:她紧保着你的私心,又在你头上布满使你自幸的阴云。”但这回,我却害怕:“希望”是不是骗我?我怎能把一切抛下?要是把“我”也失掉了,哪儿去找温暖的家?“信念”在大海的彼岸,这时泛来一只小船,我遥见对面的世界毫不似我的从前;为什么我不能渡去?“因为你还留恋这边!”“哦,埋葬,埋葬,埋葬!”我不禁对自己呼喊:在这死亡底一角,我过久地漂泊,茫然;让我以眼泪洗身,先感到忏悔的喜欢。 3就这样,像只鸟飞出长长的阴暗甬道,我飞出会见阳光和你们,亲爱的读者;这时代不知写出了多少篇英雄史诗,而我呢,这贫穷的心!只有自己的葬歌。没有太多值得歌唱的:这总归不过是一个旧的知识分子,他所经历的曲折;他的包袱很重,你们都已看到;他决心和你们并肩前进,这儿表出他的欢乐。就诗论诗,恐怕有人会嫌它不够热情:对新事物向往不深,对旧的憎恶不多。也就因此……我的葬歌只算唱了一半,那后一半,同志们,请帮助我变为生活。1957年
别让那么多残忍的哲理,姑娘,也织上你的锦绣的天空,你的眼泪和微笑有更多的话,更多的使我持枪的信仰,当劳苦和死亡不断的绵延,我宁愿它是南方的欺骗。
因为青草和花朵还在你心里,开放着人间仅有的春天,别让我们充满意义的糊涂,姑娘,也把你的丰富变为荒原,唯一的憩息只有由你安排,当我们摧毁着这里的房屋。
你的年代在前或在后,姑娘,你的每一个错觉都令我向往,只不要堕入现在,它嫉妒我们已得或未来的幸福;等一个较好的世界能够出生,姑娘,它会保留你纯洁的欢欣。
1945年7月
一个战士需要温柔的时候。现代。穆旦。 你的多梦幻的青春,姑娘,别让战争的泥脚把它踏碎,那里才有真正的火焰,而不是这里燃烧的寒冷,当初生的太阳从海边上升,林间的微风也刚刚苏醒。别让那么多残忍的哲理,姑娘,也织上你的锦绣的天空,你的眼泪和微笑有更多的话,更多的使我持枪的信仰,当劳苦和死亡不断的绵延,我宁愿它是南方的欺骗。因为青草和花朵还在你心里,开放着人间仅有的春天,别让我们充满意义的糊涂,姑娘,也把你的丰富变为荒原,唯一的憩息只有由你安排,当我们摧毁着这里的房屋。你的年代在前或在后,姑娘,你的每一个错觉都令我向往,只不要堕入现在,它嫉妒我们已得或未来的幸福;等一个较好的世界能够出生,姑娘,它会保留你纯洁的欢欣。1945年7月
在旷野上,我独自回忆和梦想:在自由的天空中纯净的电子盛着小小的宇宙,闪着光亮,穿射一切和别的电子化合,当隐隐的春雷停伫在天边。
在旷野上,我是驾着铠车驰骋,我的金轮在不断的旋风里急转,我让碾碎的黄叶片片飞扬,(回过头来,多少绿色的呻吟和仇怨!)我只鞭击着快马,为了骄傲于我所带来的胜利的冬天。
在旷野上,无边的肃杀里,谁知道暖风和花草飘向何方,残酷的春天使它们伸展又伸展,用了碧洁的泉水和崇高的阳光,挽来绝望的彩色和无助的夭亡。
然而我的沉重、幽暗的岩层,我久已深埋的光热的源泉,却不断地迸裂,翻转,燃烧,当旷野上掠过了诱惑的歌声,O,仁慈的死神呵,给我宁静。
1940年8月
在旷野上。现代。穆旦。 我从我心的旷野里呼喊,为了我窥见的美丽的真理,而不幸,彷徨的日子将不再有了,当我缢死了我的错误的童年,(那些深情的执拗和偏见!)我们的世界是在遗忘里旋转,每日每夜,它有金色和银色的光亮,所有的人们生活而且幸福快乐又繁茂,在各样的罪恶上,积久的美德只是为了年幼人那最寂寞的野兽一生的哭泣,从古到今,他在遗害着他的子孙们。在旷野上,我独自回忆和梦想:在自由的天空中纯净的电子盛着小小的宇宙,闪着光亮,穿射一切和别的电子化合,当隐隐的春雷停伫在天边。在旷野上,我是驾着铠车驰骋,我的金轮在不断的旋风里急转,我让碾碎的黄叶片片飞扬,(回过头来,多少绿色的呻吟和仇怨!)我只鞭击着快马,为了骄傲于我所带来的胜利的冬天。在旷野上,无边的肃杀里,谁知道暖风和花草飘向何方,残酷的春天使它们伸展又伸展,用了碧洁的泉水和崇高的阳光,挽来绝望的彩色和无助的夭亡。然而我的沉重、幽暗的岩层,我久已深埋的光热的源泉,却不断地迸裂,翻转,燃烧,当旷野上掠过了诱惑的歌声,O,仁慈的死神呵,给我宁静。1940年8月
不过到城里来出一出丑,因而抛下家里的田地荒芜,国家的法律要他们捐出自由:同样是挑柴,挑米,修盖房屋。
也不知道新来了意义,大家都焦急的向他们注目——未来的世界他们听不懂,还要做什么?
倒比较清楚。
带着自己小小的天地:已知的长官和未知的饥苦,只要不死,他们还可以云游,看各种新奇带一点糊涂。
2他们是工人而没有劳资,他们取得而无权享受,他们是春天而没有种子,他们被谋害从未曾控诉。
在这一片沉默的后面,我们的城市才得以腐烂,他们向前以我们遗弃的躯体去迎受二十世纪的杀伤。
美丽的过去从不是他们的,现在的不平更为显然,而我们竟想以锁链和饥饿,要他们集中相信一个诺言。
那一向都受他们培养的,(注)如今已摇头要提倡慈善,但若有一天真理爆炸,我们就都要丢光了脸面。
1945年7月注:以上选用的是《蛇的诱惑》版本。
在《穆旦诗全集》版本中,此句为:“那一向都受他们豢养的,”。
农民兵。现代。穆旦。 1不知道自己是最可爱的人,可听长官说他们太愚笨,当富人和猫狗正在用餐,是长官派他们看守着大门。不过到城里来出一出丑,因而抛下家里的田地荒芜,国家的法律要他们捐出自由:同样是挑柴,挑米,修盖房屋。也不知道新来了意义,大家都焦急的向他们注目——未来的世界他们听不懂,还要做什么?倒比较清楚。带着自己小小的天地:已知的长官和未知的饥苦,只要不死,他们还可以云游,看各种新奇带一点糊涂。 2他们是工人而没有劳资,他们取得而无权享受,他们是春天而没有种子,他们被谋害从未曾控诉。在这一片沉默的后面,我们的城市才得以腐烂,他们向前以我们遗弃的躯体去迎受二十世纪的杀伤。美丽的过去从不是他们的,现在的不平更为显然,而我们竟想以锁链和饥饿,要他们集中相信一个诺言。那一向都受他们培养的,(注)如今已摇头要提倡慈善,但若有一天真理爆炸,我们就都要丢光了脸面。1945年7月注:以上选用的是《蛇的诱惑》版本。在《穆旦诗全集》版本中,此句为:“那一向都受他们豢养的,”。
多少日子过去了,全已经模糊,只有和玛格丽相约的一刻,急驰的马儿,扬起四蹄的尘土,飞速的奔向更飞速的欢乐,如今却在苍茫的大野停留。
爱娇的是玛格丽的身体,更为雅致的是她小小的局处,但是我只有和风沙相恋,夜落草木,那就是我今日的歇宿。
我渴望有一天能够回返,再去看玛格丽在她的高楼,这一只马儿,你再为我急驰,虽然年轻的日子已经去远,但玛格丽却常在我的心头。
1945年5月
风沙行。现代。穆旦。 男儿的雄心伸向远方,但玛格丽却常在我的心头。多少日子过去了,全已经模糊,只有和玛格丽相约的一刻,急驰的马儿,扬起四蹄的尘土,飞速的奔向更飞速的欢乐,如今却在苍茫的大野停留。爱娇的是玛格丽的身体,更为雅致的是她小小的局处,但是我只有和风沙相恋,夜落草木,那就是我今日的歇宿。我渴望有一天能够回返,再去看玛格丽在她的高楼,这一只马儿,你再为我急驰,虽然年轻的日子已经去远,但玛格丽却常在我的心头。1945年5月
谁知道你在哪儿躲避昨夜的风雨?
世界是永远新鲜,你永远这么好奇,生活着,快乐地飞翔,半饥半饱,活跃无比,东闻一闻,西看一看,也不管人们的厌腻,我们掩鼻的地方对你有香甜的蜜。
自居为平等的生命,你也来歌唱夏季;是一种幻觉,理想,把你吸引到这里,飞进门,又爬进窗,来承受猛烈的拍击。
1975年
苍蝇。现代。穆旦。 苍蝇呵,小小的苍蝇,在阳光下飞来飞去,谁知道一日三餐你是怎样的寻觅?谁知道你在哪儿躲避昨夜的风雨?世界是永远新鲜,你永远这么好奇,生活着,快乐地飞翔,半饥半饱,活跃无比,东闻一闻,西看一看,也不管人们的厌腻,我们掩鼻的地方对你有香甜的蜜。自居为平等的生命,你也来歌唱夏季;是一种幻觉,理想,把你吸引到这里,飞进门,又爬进窗,来承受猛烈的拍击。1975年
有一种欢喜是青春的爱情,那时遥远天边的灿烂的流星,有的不知去向,永远消逝了,有的落在脚前,冰冷而僵硬。
另一种欢喜是喧腾的友谊,茂盛的花不知道还有秋季,社会的格局代替了血的沸腾,生活的冷风把热情铸为实际。
另一种欢喜是迷人的理想,他使我在荆棘之途走得够远,为理想而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它终于成笑谈。
只有痛苦还在,它是日常生活每天在惩罚自己过去的傲慢,那绚烂的天空都受到谴责,还有什么彩色留在这片荒原?
但唯有一棵智慧之树不凋,我知道它以我的苦汁为营养,它的碧绿是对我无情的嘲弄,我咒诅它每一片叶的滋长。
1976年3月
智慧之歌。现代。穆旦。 我已走到了幻想底尽头,这是一片落叶飘零的树林,每一片叶子标记着一种欢喜,现在都枯黄地堆积在内心。有一种欢喜是青春的爱情,那时遥远天边的灿烂的流星,有的不知去向,永远消逝了,有的落在脚前,冰冷而僵硬。另一种欢喜是喧腾的友谊,茂盛的花不知道还有秋季,社会的格局代替了血的沸腾,生活的冷风把热情铸为实际。另一种欢喜是迷人的理想,他使我在荆棘之途走得够远,为理想而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它终于成笑谈。只有痛苦还在,它是日常生活每天在惩罚自己过去的傲慢,那绚烂的天空都受到谴责,还有什么彩色留在这片荒原?但唯有一棵智慧之树不凋,我知道它以我的苦汁为营养,它的碧绿是对我无情的嘲弄,我咒诅它每一片叶的滋长。1976年3月
2 答复你看窗外的夜空黑暗而且寒冷,那里高悬着星星,像孤零的眼睛,燃烧在苍穹。
它全身的物质是易燃的天体,即使只是一粒沙也有因果和目的:它的爱憎和神经都要求放出光明。
因此它要化成灰,因此它悒郁不宁,固执着自己的轨道把生命耗尽。
1976年3月
理智和感情。现代。穆旦。 1 劝告如果时间和空间是永恒的巨流,而你是一粒细沙随着它漂走,一个小小的距离就是你一生的奋斗,从起点到终点让它充满了烦扰,只因为你把世事看得过于永久,你的得意和失意,你的片刻的聚积,转眼就被冲走在那永恒的巨流。 2 答复你看窗外的夜空黑暗而且寒冷,那里高悬着星星,像孤零的眼睛,燃烧在苍穹。它全身的物质是易燃的天体,即使只是一粒沙也有因果和目的:它的爱憎和神经都要求放出光明。因此它要化成灰,因此它悒郁不宁,固执着自己的轨道把生命耗尽。1976年3月
胸里燃烧了却不能起床,跳蚤,耗子,在他身上粘着:你爱我吗?
我爱你,他说。
八小时工作,挖成一颗空壳,荡在尘网里,害怕把丝弄断,蜘蛛嗅过了,知道没有用处。
他的安慰是求学时的朋友,三月的花园怎么样盛开,通信联起了一大片荒原。
那里看出了变形的枉然,开始学习着在地上走步,一切是无边的,无边的迟缓。
1940年11月
还原作用。现代。穆旦。 污泥里的猪梦见生了翅膀,从天降生的渴望着飞扬,当他醒来时悲痛地呼喊。胸里燃烧了却不能起床,跳蚤,耗子,在他身上粘着:你爱我吗?我爱你,他说。八小时工作,挖成一颗空壳,荡在尘网里,害怕把丝弄断,蜘蛛嗅过了,知道没有用处。他的安慰是求学时的朋友,三月的花园怎么样盛开,通信联起了一大片荒原。那里看出了变形的枉然,开始学习着在地上走步,一切是无边的,无边的迟缓。1940年11月
不灭的光辉!虽然不断的讽笑在伴随,因为你们只曾给与,呵,至高的欢欣!你们唯一的遗嘱是我们,这醒来的一群,穿着你们燃烧的衣服,向着地面降临。
1945年7月
先导。现代。穆旦。 伟大的导师们,不死的苦痛,你们的灰尘安息了,你们的时代却复生;你们的牺牲已经忘却了,一向以欢乐崇奉,而巨烈的东风吹来把我们摇醒;当春日的火焰熏暗了今天,明天是美丽的,而又容易把我们欺骗;那醒来的我们知道是你们的灵魂,那刺在我们心里的是你们永在的伤痕;在无尽的斗争里,我们的一切已经赤裸,那不情愿的,也被迫在反省或者背弃中,我们最需要的,他们已经流血而去,把未完成的痛苦留给他们的子孙。不灭的光辉!虽然不断的讽笑在伴随,因为你们只曾给与,呵,至高的欢欣!你们唯一的遗嘱是我们,这醒来的一群,穿着你们燃烧的衣服,向着地面降临。1945年7月
多么久了,一季又一季,玛格丽和我彼此的思念,你是懂得的,虽然永远沉默,流吧,长江的水,缓缓的流。
这草色青青,今日一如往日,还有鸟啼,霏雨,金黄的花香,只是我们有过的已不能再有,流吧,长江的水,我的烦忧。
玛格丽还要从楼窗外望,那时她的心里已很不同,那时我们的日子全已忘记,流吧,长江的水,缓缓的流。
1945年5月
流吧,长江的水。现代。穆旦。 流吧,长江的水,缓缓的流,玛格丽就住在岸沿的高楼,她看着你,当春天尚未消逝,流吧,长江的水,我的歌喉。多么久了,一季又一季,玛格丽和我彼此的思念,你是懂得的,虽然永远沉默,流吧,长江的水,缓缓的流。这草色青青,今日一如往日,还有鸟啼,霏雨,金黄的花香,只是我们有过的已不能再有,流吧,长江的水,我的烦忧。玛格丽还要从楼窗外望,那时她的心里已很不同,那时我们的日子全已忘记,流吧,长江的水,缓缓的流。1945年5月
自由一如无迹的歌声,博大占领万物,是欢乐之欢乐,表现了一切而又归于无有,我们却残留在微末的具形中。
比现实更真的梦,比水更湿润的思想,在这里枯萎,青色的魔,跳跃,从不休止,路的创造者,无路的旅人。
从你的眼睛看见一切美景,我们却因忧郁而更忧郁,踏在脚下的太阳,未成形的力量,我们丰富的无有,歌颂:日以继夜,那白色的鸟的翱翔,在知识以外,那山外的群山,那我们不能拥有的,你已站在中心,蓝天之漫游者,海的恋人!1945年4月
海恋。现代。穆旦。 蓝天之漫游者,海的恋人,给我们鱼,给我们水,给我们燃起夜星的,疯狂的先导,我们已为沉重的现实闭紧。自由一如无迹的歌声,博大占领万物,是欢乐之欢乐,表现了一切而又归于无有,我们却残留在微末的具形中。比现实更真的梦,比水更湿润的思想,在这里枯萎,青色的魔,跳跃,从不休止,路的创造者,无路的旅人。从你的眼睛看见一切美景,我们却因忧郁而更忧郁,踏在脚下的太阳,未成形的力量,我们丰富的无有,歌颂:日以继夜,那白色的鸟的翱翔,在知识以外,那山外的群山,那我们不能拥有的,你已站在中心,蓝天之漫游者,海的恋人!1945年4月
不甘于恐惧,他终要被放逐,这个恩给我们的仇敌,一切的繁华是我们做出,我们被称为社会的砥柱,因为,你知道,我们是不败的英雄,有一条软骨,我们也听过什么是对错,虽然我们是在啃啮,啃啮所有的新芽和旧果。
1941年3月
鼠穴。现代。穆旦。 我们的父亲,祖父,曾祖,多少古人借他们还魂,多少个骷髅露齿冷笑,当他们探进丰润的面孔,计议,诋毁,或者祝福,虽然现在他们是死了,虽然他们从没有活过,却已留下了不死的记忆,当我们祈求自己的生活,在形成我们的一把灰尘里,我们是沉默,沉默,又沉默,在祭祖的发霉的顶楼里,用嗅觉摸索一定的途径,有一点异味我们逃跑,我们的话声说在背后,有谁敢叫出不同的声音?不甘于恐惧,他终要被放逐,这个恩给我们的仇敌,一切的繁华是我们做出,我们被称为社会的砥柱,因为,你知道,我们是不败的英雄,有一条软骨,我们也听过什么是对错,虽然我们是在啃啮,啃啮所有的新芽和旧果。1941年3月
他做什么?
在这亲切的,为吱哑的轮子压死的路上。
风向东吹,风向南吹,风在低矮的小街上旋转,木格的窗子堆着沙土,我们在泥草的屋顶下安眠,谁家的儿郎吓哭了,哇——呜——呜——从屋顶传过屋顶,他就要长大了渐渐和我们一样地躺下,一样地打鼾, 从屋顶传过屋顶,风 这样大岁月这样悠久, 我们不能够听见,我们不能够听见。
火熄了么?
红的炭火拨灭了么?
一个声音说,我们的祖先是已经睡了,睡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所有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只剩下了灰烬的遗留,在我们没有安慰的梦里,在他们走来又走去以后, 在门口,那些用旧了的镰刀, 锄头,牛轭,石磨,大车, 静静地,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
1941年2月
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现代。穆旦。 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风扫着北方的平原,北方的田野是枯干的,大麦和谷子已经推进村庄,岁月尽竭了,牲口憩息了,村外的小河冻结了,在古老的路上,在田野的纵横里闪着一盏灯光, 一副厚重的,多纹的脸, 他想什么?他做什么? 在这亲切的,为吱哑的轮子压死的路上。风向东吹,风向南吹,风在低矮的小街上旋转,木格的窗子堆着沙土,我们在泥草的屋顶下安眠,谁家的儿郎吓哭了,哇——呜——呜——从屋顶传过屋顶,他就要长大了渐渐和我们一样地躺下,一样地打鼾, 从屋顶传过屋顶,风 这样大岁月这样悠久, 我们不能够听见,我们不能够听见。火熄了么?红的炭火拨灭了么?一个声音说,我们的祖先是已经睡了,睡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所有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只剩下了灰烬的遗留,在我们没有安慰的梦里,在他们走来又走去以后, 在门口,那些用旧了的镰刀, 锄头,牛轭,石磨,大车, 静静地,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1941年2月
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说不尽的故事是说不尽的灾难,沉默的是爱情,是在天空飞翔的鹰群,是干枯的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当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遥远的天际爬行;我有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个农夫,他粗糙的身躯移动在田野中,他是一个女人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亲,多少朝代在他的身边升起又降落了而把希望和失望压在他身上,而他永远无言地跟在犁后旋转,翻起同样的泥土溶解过他祖先的,是同样的受难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声流过去了,多少次跟来的是临到他的忧患;在大路上人们演说,叫嚣,欢快,然而他没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锄头,再一次相信名词,溶进了大众的爱,坚定地,他看着自己溶进死亡里,而这样的路是无限的悠长的而他是不能够流泪的,他没有流泪,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在群山的包围里,在蔚蓝的天空下,在春天和秋天经过他家园的时候,在幽深的谷里隐着最含蓄的悲哀:一个老妇期待着孩子,许多孩子期待着饥饿,而又在饥饿里忍耐,在路旁仍是那聚集着黑暗的茅屋,一样的是不可知的恐惧,一样的是大自然中那侵蚀着生活的泥土,而他走去了从不回头诅咒。
为了他我要拥抱每一个人,为了他我失去了拥抱的安慰,因为他,我们是不能给以幸福的,痛哭吧,让我们在他的身上痛哭吧,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一样的是这悠久的年代的风,一样的是从这倾圮的屋檐下散开的无尽的呻吟和寒冷,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树顶上,它吹过了荒芜的沼泽,芦苇和虫鸣,一样的是这飞过的乌鸦的声音。
当我走过,站在路上踟蹰,我踟蹰着为了多年耻辱的历史仍在这广大的山河中等待,等待着,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1941年12月
赞美。现代。穆旦。 走不尽的山峦和起伏,河流和草原,数不尽的密密的村庄,鸡鸣和狗吠,接连在原是荒凉的亚洲的土地上,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啸着干燥的风,在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在忧郁的森林里有无数埋藏的年代。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说不尽的故事是说不尽的灾难,沉默的是爱情,是在天空飞翔的鹰群,是干枯的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当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遥远的天际爬行;我有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一个农夫,他粗糙的身躯移动在田野中,他是一个女人的孩子,许多孩子的父亲,多少朝代在他的身边升起又降落了而把希望和失望压在他身上,而他永远无言地跟在犁后旋转,翻起同样的泥土溶解过他祖先的,是同样的受难的形象凝固在路旁。在大路上多少次愉快的歌声流过去了,多少次跟来的是临到他的忧患;在大路上人们演说,叫嚣,欢快,然而他没有,他只放下了古代的锄头,再一次相信名词,溶进了大众的爱,坚定地,他看着自己溶进死亡里,而这样的路是无限的悠长的而他是不能够流泪的,他没有流泪,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在群山的包围里,在蔚蓝的天空下,在春天和秋天经过他家园的时候,在幽深的谷里隐着最含蓄的悲哀:一个老妇期待着孩子,许多孩子期待着饥饿,而又在饥饿里忍耐,在路旁仍是那聚集着黑暗的茅屋,一样的是不可知的恐惧,一样的是大自然中那侵蚀着生活的泥土,而他走去了从不回头诅咒。为了他我要拥抱每一个人,为了他我失去了拥抱的安慰,因为他,我们是不能给以幸福的,痛哭吧,让我们在他的身上痛哭吧,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一样的是这悠久的年代的风,一样的是从这倾圮的屋檐下散开的无尽的呻吟和寒冷,它歌唱在一片枯槁的树顶上,它吹过了荒芜的沼泽,芦苇和虫鸣,一样的是这飞过的乌鸦的声音。当我走过,站在路上踟蹰,我踟蹰着为了多年耻辱的历史仍在这广大的山河中等待,等待着,我们无言的痛苦是太多了,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然而一个民族已经起来。1941年12月
我像是个幽暗的洞口,虽然倾圮了,她的美丽找出来我过去的一个女友,“让我们远离吧”在蔚蓝的烟圈里消失。
谈着音乐,社会问题,和个人的历史,顶喜欢的和顶讨厌的都趋向一个目的,片刻的诙谐,突然的攻占和闪避,就从杨小姐诱出可亲近的人,无疑地,于是随便地拜访,专心于既定的策略,像宣传的画报一页页给她展览。
我看过讨价还价,如果折衷成功,是在丑角和装样中显露的聪明。
春天的疯狂是在花草,虫声,和蓝天里,而我是理智的,我坐在公园里谈话,虽然——我曾经固执着像一架推草机,曾经爱过,在山峦的起伏上奔走,我的脸和心是平行的距离,我曾经哭过笑过,里面没有一个目的,我没有用脸的表情串成阴谋,寻得她的欢喜,践踏在我的心上让她回忆是在泥沼上软软的没有底……天际之外,如果小河还是自在地流着,那末就别让回忆的暗流使她凝滞。
我吸着烟,这样的思想使我欢喜。
在树荫下,成双的人们散着步子。
他们是怎样成功的?
他们要谈些什么?
我爱你吗?
有谁终于献出了那一献身的勇气?
(我曾经让生命自在地流去了,崇奉,牺牲,失败,这是容易的。
)而我和杨小姐,一个善良的人,或许是我的姨妹,我是她的弟兄,或许是负伤的鸟,可以倾心地抚慰,在祝福里,人们会感到憩息和永恒。
然而我看见过去,推知了将来,我必须机智,把这样的话声放低:你爱吃樱桃吗?
不。
你爱黄昏吗?
不。
诱惑在远方,且不要忘记了自己,在化合公式里,两种元素敌对地演习!而事情开头了,就要没有结束,风永远地吹去,无尽的波浪推走,“让我们远离吧” 在蔚蓝的烟圈里消失。
我喝茶。
在茶喝过了以后,在我想横在祭坛上,又掉下来以后,在被人欣羡的时刻度去了以后,表现出一个强者,这不是很合宜吗?
我决定再会,拿起了帽子。
我还要去办事情,会见一些朋友,和他们说请你……或者对不起,我要……为了继续古老的战争,在人的爱情里。
孤独的时候,安闲在陌生的人群里,在商店的窗前我整理一下衣襟,我的精神是好的,没有机会放松。
原载重庆《大公报》1941年4月24日
华参先生的疲倦。现代。穆旦。 这位是杨小姐,这位是华参先生,微笑着,公园树荫下静静的三杯茶在试探空气变化自己的温度。我像是个幽暗的洞口,虽然倾圮了,她的美丽找出来我过去的一个女友,“让我们远离吧”在蔚蓝的烟圈里消失。谈着音乐,社会问题,和个人的历史,顶喜欢的和顶讨厌的都趋向一个目的,片刻的诙谐,突然的攻占和闪避,就从杨小姐诱出可亲近的人,无疑地,于是随便地拜访,专心于既定的策略,像宣传的画报一页页给她展览。我看过讨价还价,如果折衷成功,是在丑角和装样中显露的聪明。春天的疯狂是在花草,虫声,和蓝天里,而我是理智的,我坐在公园里谈话,虽然——我曾经固执着像一架推草机,曾经爱过,在山峦的起伏上奔走,我的脸和心是平行的距离,我曾经哭过笑过,里面没有一个目的,我没有用脸的表情串成阴谋,寻得她的欢喜,践踏在我的心上让她回忆是在泥沼上软软的没有底……天际之外,如果小河还是自在地流着,那末就别让回忆的暗流使她凝滞。我吸着烟,这样的思想使我欢喜。在树荫下,成双的人们散着步子。他们是怎样成功的?他们要谈些什么?我爱你吗?有谁终于献出了那一献身的勇气?(我曾经让生命自在地流去了,崇奉,牺牲,失败,这是容易的。)而我和杨小姐,一个善良的人,或许是我的姨妹,我是她的弟兄,或许是负伤的鸟,可以倾心地抚慰,在祝福里,人们会感到憩息和永恒。然而我看见过去,推知了将来,我必须机智,把这样的话声放低:你爱吃樱桃吗?不。你爱黄昏吗?不。诱惑在远方,且不要忘记了自己,在化合公式里,两种元素敌对地演习!而事情开头了,就要没有结束,风永远地吹去,无尽的波浪推走,“让我们远离吧” 在蔚蓝的烟圈里消失。我喝茶。在茶喝过了以后,在我想横在祭坛上,又掉下来以后,在被人欣羡的时刻度去了以后,表现出一个强者,这不是很合宜吗?我决定再会,拿起了帽子。我还要去办事情,会见一些朋友,和他们说请你……或者对不起,我要……为了继续古老的战争,在人的爱情里。孤独的时候,安闲在陌生的人群里,在商店的窗前我整理一下衣襟,我的精神是好的,没有机会放松。原载重庆《大公报》1941年4月24日
而那些有罪的以无数错误铸成历史的男女,那些匍匐着献出了神力的,他们终于哭泣了,自动离去了,放逐在正统的,传世的诅咒中,有的以为是致命的,死在殿里,有的则跋涉着漫长的路程,看见到处的繁华原来是地域,不能够挣脱,爱情将变做仇恨,是在自己的废墟上,以卑贱的泥土,他们匍匐着竖起了异教的神。
2这时候在中原上,唪经的人在无可挽留中送走了贵宾,表现了正直。
而对于那些有罪的,从经典里引出来无穷的憎恨;回忆起卖身后得到的恩惠,他叹息,要为自杀的尸首招魂:宇宙间是充满了太多的血泪,你们该忏悔,存在一颗宽恕的心。
而愚昧不断地在迫害里伸展,密集的暗云下不使人放心,唪经人做了法事,回到鼠穴里,庄严的神殿原不过一种猜想,而雷终于说话了,自杀的尸首虽然他们也歌唱而且欢欣,却无奈地随着贵宾和唪经者,(是)在一个星球上,向着西方移行。
1941年1月
潮汐。现代。穆旦。 1当庄严的神殿充满了贵宾,朝拜的山路成了天启的教条,我们知道万有只是干燥的泥土,虽然,塑在宝座里,他的容貌仍旧闪着伟业的,降服的光芒,已在谋害里贪生。而那些有罪的以无数错误铸成历史的男女,那些匍匐着献出了神力的,他们终于哭泣了,自动离去了,放逐在正统的,传世的诅咒中,有的以为是致命的,死在殿里,有的则跋涉着漫长的路程,看见到处的繁华原来是地域,不能够挣脱,爱情将变做仇恨,是在自己的废墟上,以卑贱的泥土,他们匍匐着竖起了异教的神。2这时候在中原上,唪经的人在无可挽留中送走了贵宾,表现了正直。而对于那些有罪的,从经典里引出来无穷的憎恨;回忆起卖身后得到的恩惠,他叹息,要为自杀的尸首招魂:宇宙间是充满了太多的血泪,你们该忏悔,存在一颗宽恕的心。而愚昧不断地在迫害里伸展,密集的暗云下不使人放心,唪经人做了法事,回到鼠穴里,庄严的神殿原不过一种猜想,而雷终于说话了,自杀的尸首虽然他们也歌唱而且欢欣,却无奈地随着贵宾和唪经者,(是)在一个星球上,向着西方移行。194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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