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
镇上
几个雨天之后,我就要到镇上帮助大舅采摘木耳眩晕中,一颗头颅探出来:他刚从山里回来 带着喝剩的白酒和野味两个老伙计 隔着树篱过分热情地聊天,谈论土豆和玉米的行情,并相互交换一些手里的木耳和蘑菇而我想要换得更多些,比如一首诗就能换回他的小女儿。
她的美丽成了灾祸,在南山头有几个小子为她打架在剧院的后门 有人用十元钱摸了一下她的乳房她哭了。
有一次,隔着栅栏门她向我说起这件事“就是左边的这个。
”顺着她的目光,是一小片腰肢和被木桩挤扁的双乳那么谁不愿意模她一下呢?
我曾偷偷敲过她的窗户,她探出月光般的身子,又攸忽而逝我去她家借过农具,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像一只翕动的河蚌那个夏天太热了。
或者她穿得太少女人们便偷偷叫她小妖精男人们则叫她小丽、小丽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去年冬天,我曾回镇上寻她只见到 她的老父亲倚着窗台,瞌睡连天

作者简介

朵渔
朵渔 诗人

朵渔,(1973-),原名高照亮,著名青年诗人、学者。1994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居天津。 主要作品 诗集《暗街》《高原上》《非常爱》等;文史随笔集 《史间道》《禅机》《十张脸》等。 现主编诗歌民刊《诗歌现场》。

朵渔,(1973-),原名高照亮,著名青年诗人、学者。1994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居天津。 主要作品 诗集《暗街》《高原上》《非常爱》等;文史随笔集 《史间道》《禅机》《十张脸》等。 现主编诗歌民刊《诗歌现场》。
我只是抬起了头 目光便越过了他们的头顶那是一群在低头开会的人一群在报纸和文件中寻找生活的人我的目光越过了他们的头顶烟雾缭绕 灯光昏暗像聚满革命者的下等咖啡馆我惊讶于那一片低下去的头颅和头颅上面那开阔的空间我的目光只是稍稍抬起就可以看到窗外 那一小片蓝天2001、10
清瘦的身影在春香院的二楼越陷越深窗外细雨飘洒,黑暗裹紧了天空小巷积水闪亮妓女们喧闹着出来洗脚四周陈旧,花香太深有一枚果子悄然落下掌灯时分 小二送来酒饭一个人 读杜诗柳词喝酒,微醉,到天明那布衣草履的使者正自千里之外穿越茫茫平原
她从不与人交流心情烦恼时就将头发染黄偶尔高兴时就将黄染得更黄她从不与人交流心情经常出门但并不是经常有事小小的手提包可带可不带她不会动不动就生气、跺脚、打人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饮食和睡眠关心对她是一种累悲伤对她是一种醉她的身体适合做各种运动: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她敲门的动作总是害羞但不迟疑我曾试图成为她的第二任房东当我们谈到钱时,她就甩手离去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这次她说她是认真的去年秋天她曾哭过一次今年春天她又哭了——连季节都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她却在新鲜的风中无所事事2000、3
整齐的木栅栏 刷上绿色的油漆微微泛红的荆条 编织成精巧的篱笆门一些花草 从篱门旁挤出来像我焦躁的心思 空空荡荡 接近荒芜有一段时间 我一天要往那里跑三趟最后一趟 终于等来了 一所大学的通知书和那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我迈出篱笆门的一瞬 她正轻轻跃起像一头鹿子 跳过一小片水洼闪进文化馆的大门她叫沈丹萍 这个小镇的名人可以不认识中学校长 但无人不识小沈校舞蹈队的队长 《青苹果乐园》的女主角和高三二班的文娱委员 所有的歌曲总是先从她嘴中开始流行 她眉心的痣 偏左靠上她笑一笑 天气开始好转 而如果她哭一定会有许多故事在悄悄流传有一年冬天 我在校车上碰到她 穿着红毛衣发丝朦胧起雾 鼻尖上挤出了汗珠借着道路的颠簸 我将手臂轻轻抬起像两只熊爪 悄悄在她胸前留下了一道抓痕那对乳房啊 温软 骄傲 刺中了我的某根神经就像这个琥珀的下午我呆坐在邮局的篱笆旁 手中的纸片像只苍白的气球 我知道 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春天百合盛开的小镇 而那些在山中伐木 在田里除草 在文化馆昏黄的灯光中起舞的身影 他们注定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根 开花 等待枯萎我与他们 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而我们又何曾真正有过分离?
小站的四周 挤满安静的小贩像暗藏杀机的江湖客几个弄纸牌的闲人 以及他们的大哥围在一堆火旁 争夺一瓶酒的剩余部分回乡的人 在车子里坐稳袖着双手 眉头紧锁没有思考 也不再玩笑静静地等待司机的小便河南口音的少女 就坐在我身后开始以来 她就保持着惊恐般的沉默要弄明白 她是从怎样的黑暗中得来的恐惧 要弄明白她的胸衣里到底塞了多少血汗钱她的沉默不会允许她打算让世界一路沉默下去直到河南地界车子开动 大地随落日轻轻摇晃此时 车厢里恢复了渔网般的喧闹我看到小站站长 和他那岁月模糊的脸我终于能够理解 他对这世界的憎与爱——我就坐在这群人中间却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200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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