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
母爱
我打开门的时候,一只老鼠进来了,她看到我的一刹那所表现出来的惊慌,让我感到了她的心灵!
她吓得从嘴里放下了她的孩子,一团小红肉块肚子蠕动着,她极端的脆弱,令人毛骨悚然。
我躲到了窗后,想观看她们的母子情。
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幼鼠的叫声敲击着雨里的寂静,她一直没有出现,她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往堂屋走的时候,她就衔着另一只幼鼠跑出去了。
她已经知道这里不安全,她觉醒的速度真快!
大约有二十几分钟吧,我开开门,看见那一只幼鼠也不见了,这漫长的二十几分钟,一定是她心里牵挂这个幼鼠的二十几分钟,她也放不下她的子女,她也能记得她的子女丢在了什么地方!
这是她细致的母爱,一点也不比我们人少,一点也没有遗忘。
后来她又来过几次,在院子的花园里,衔走几片干干的竹叶,大概是给那些幼鼠们搭一个窝吧,我还记得她眼里的惶恐,记得她眼睛里的灰暗和贫穷。

作者简介

杨键
杨键 诗人

杨键生于1967年,曾当工人,亦研佛教,自1986年起专心习诗,现居安徽马鞍山,长年守于乡村山林,世人皆匆匆求进步,他独向往“无”的文明源头。

杨键生于1967年,曾当工人,亦研佛教,自1986年起专心习诗,现居安徽马鞍山,长年守于乡村山林,世人皆匆匆求进步,他独向往“无”的文明源头。
一个人被回忆抛到这里!在小径上在落叶中荒废的时日抓住他,悔恨抓住他,呵,他瞎了眼把一切视为荆棘,视为残阳下的湖水呕出的淤泥……一颗矛盾的心把自己带向深不可测的噩运,根本不知道,爱着的会消亡,恨着的会消亡,唯有伟大的虚空。
像一把秤,四平八稳,亘古不灭,他为什么还是他呢?
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自己……?
无着落,不真实,像一个生硬的孤儿,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那是过去他对别人伤害时留下的,他恍惚地看到了世界和他们都是他自己心灵的化身,他伤害了自己!突然理解到了,他应当像雨水一样滋润,像普通的柳树遮蔽湖边的石凳,唱得像风铃一样好,一样感动四周的空旷,他为什么要恨?
为什么要爱?
为什么要把自己撕裂呢?
你为什么要把生活弄得这样僵硬?
你连一条小木船的轻松自如都没有,连一棵树都不如啊,比如说柳树,榆树,香樟树,一年四季都在自然地变化着,一年四季都很美好。
你为什么连这些树,连一条小木船都不如啊!
湖面上是落日莫名的磅礴,无垠静卧在这里,像一根鞭子,抽打着我的心脏。
如果万物和我都是梦,而我醒来,像绵绵细雨,似乎没有到来,似乎没有远去。
所以,我轻轻的说:没有人束缚我们,但我们却在受,我们远远没有尝到放下的快乐。
我们因舍弃在一切事物里凝成的力量——这太好了,我们在大地上四通八达,也万寿无疆,一切都成了我们的助手。
在日夜流淌的长江岸边,烟囱的黄烟,为我们缓缓勾勒,下雪天暮色的凄凉。
一个个榜样都来过了,一个个完整的暮色也来过了,就像这幢只剩下十几根大柱子的建筑,从来没有被我们理解过。
雪地里裸露的铁轨,仿佛穷酸的孤儿,这穷酸一直延伸到远方,让我看见那站在枕木上,两颊落满煤灰的乡下妇女。
她就像深埋在地的灵秀的长窗,像死去的文庙里砸碎的石碑,要求我们俯在雪地上回忆,用这漫天的雪花,用湖面上的两只飞鸟。
它们上下追逐,像长久以来的失落。
为了抚平这种对立,一个个榜样都来过了。
攀升的台阶通向的圣贤的所在,传不下去了,高耸的杉树融入灰色的天空,这是我们再也写不出的一首硬朗的诗。
为什么我会不安,看着那石碑上,用娴静的书法撰写的“孝”字?
为什么我要注视这自由的雪花?
在暮色一样消歇的大地上,几扇歪歪扭扭的长窗,几个砸碎的石狮子,只是一阵封建的残余。
人们在寂静中交换着蔬菜和钱币,装卸工把冻僵的猪肉甩向卡车。
白口罩下,为大雪而生的女孩子,人们依然有为一场大雪而生的眼睛。
在日夜流淌的长江岸边,寂静的雪花为我们缓缓勾勒着,这个小城的暮色的凄凉,这是我们用苦水盼来的一场大雪。
你河边放牛的赤条条的小男孩,你夜里的老乞丐,旅馆门前等客人的香水姑娘,你低矮房间中穷苦的一家,铁轨上捡拾煤炭的邋遢妇女,你工厂里偷铁的乡下小女孩你失踪的光辉,多少人饱含着蹂躏卑怯,不敢说话的压抑,商人、官员、震撼了大宾馆,岸边的铁锚浸透岁月喑哑的悲凉,中断,太久了,更大些吧!哭泣,是为了挽回光辉,为了河边赤条条的小男孩,他满脸的泥巴在欢笑,在逼近我们百感交集的心灵,歌唱——是没有距离,是月亮的清辉洒向同样的人们,我走不了的,我们是走不了的,正如天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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