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只鸿
看到一只鸿
看到一只鸿你的思想升高。
譬如在岩石上看到一只栖息的鸿你感到整个山都在提升鸿站在那里站在需要我们仰望的高度照射我们,仿佛我们的屋顶上一扇耀眼的天窗我的祖父泣血诗词的那天我看到茅屋上雪鸿泥爪像细瘦的树枝从此我像果实一样被它高挑着不肯降落秋天到来我们被道路一步步逼向深谷这时一只鸿让我们抬起头来鸿的鸣叫,弄得我们热泪盈眶我们的手悲哀地颤抖着无数丧失使我们美丽我们怀抱一种飘缈苦难和正当地走在天空下感受到某种来自天上的空阔很多时候,鸿的翅膀垂下风一层层剥开时间和灰土高高地吹拂我我的样子有点失真。

作者简介

叶世斌
叶世斌 诗人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叶世斌(1958— ),安徽天长市人。现任天长市国土局局长。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世界诗人协会(WCP)会员,安徽大学兼职教授,滁州学院客坐教授。
父亲把木梁升上屋顶的那天我躺在草堆上,开始一生的仰望。
父亲吆喝着粗糙的大手举着木梁手背上的汗毛抵达我的眼睫父亲把竹篙,钉子把整个房子的重量钉在木梁上那一刻,阳光入木三分我听到我的骨头笃笃作响木梁横穿茅草,芦席和泥巴横穿无数风雨之夜一些绳子和铁钩从梁上垂挂下来,母亲踮起脚尖在上面勾挂很多东西夜晚,父亲不停地咳嗽我看到屋梁上的节疤旋转成群的啄木鸟扑腾着仿佛母亲的歌声绕梁三匝多年以后,我靠在椅背上忍受脊背的酸痛。
我才懂得为什么屋梁必须仰望屋梁远在屋顶之上在最可靠和最无权弯曲的地方。
那是在九月,在我们的目光和心情开始变凉的那种月份的一个黄昏我穿过井一样深暗的巷子来到巷口,就看到天边猛烈燃烧着一片白光堆积的闪电,排山倒海的锋芒使我丧魂落魄你一生也没见过那样的太阳肯定没有。
你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你肯定感到头晕目眩,痛不欲生感到一种愤怒,疼痛,死去活来那夕阳,那地狱出口处的光亮使街道看上去无比阴暗晃动的人群就像动作古怪的幽灵就像呼啸的大火中一堆回炉的废铁我,一张毫无准备的底片忽然曝光某个秘密隐藏的夜晚白光闪烁那个雨天,桥头,那封十年送达的家书,白光闪烁我不知道那光将怎样消失我将怎样生还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刻,忽然双目失明。
巨大的白光在涌动,摇摆缓慢的牛,指甲粗糙的农民在浪尖上隐现洗衣石漂动起来百年不遇的洪汛呵木乃伊的胃中灌满雨水水声在所有的器皿上鸣响仿佛充分,细腻的黑暗你的心跳一阵阵变得紧急洪水袭击着篱笆,窑,屋脊木筏风筝似地颠簸,旋转一些人变成了水鬼一些人背井离乡如同一些事物变得清洁一些事物在霉烂你沉浮于没顶的灾难仿佛一棵激动的水草你的诗句在急漩中饱满灵活,在腐尸上寄生白蟮洪波不可阻挡地到来在天空汪洋地汇集,扩散在旱季,你让口水流到耳际倾听自己。
在你心里一些洪水猛兽正威胁着沙漠,岸。
阳光漂流。
海面打开洁白的莲花,耀眼的棉田山在海下面流泪在迅速的泪水中化为虚无我在冰山,那割裂的冬天移动是什么在往日成形冰山涌起,固执的线条抓牢我最初的春天被最后葬送海水割碎千山万壑断崖沉浮。
白色的船队驶过轰轰隆隆的海葬呵阳光下的海水使生铁温柔这一次埋葬的是我在销解中还原。
那些坚硬的化石在珊瑚丛中复活成为新生的种族。
断崖深入海底,落成另外的礁丛只是雪莲,冰雪养育的精灵我残酷供奉的花朵你将在哪片土壤生根也许此刻,我纯净的泪水全部为你在流那一座座远去的冰山那一片片飘逝的云朵。
我用全部血液提炼水银养育水银。
是谁在哭泣处女和一张白纸落在床上抵抗视力和记忆棉花在枝头展开大雪,月季情人的刀子,闪动水银水银无情地歼灭我们我们深刻地植入水银,每天和各种色彩战斗露水飘浮,我们厚重的枝头放射明净的叶子是谁在哭泣。
潜流的声音滴漏的声音,淅淅沥沥实际上,水银比眼泪清白水银是我们的另一种血液有时我搜索全身,没有水银无色,那不幸的色彩当你在灰尘燃烧的傍晚看到檐边一颗隔夜的雨滴,那就是水银当你十八岁那年在春草初生的胡须中发现一种白色,那就是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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