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绘水浒(之五)
陈绘水浒(之五)
松林寡淡,大相国寺寡淡路上走过带枷的人,脸是赭红的日头还是很毒云朵像吃了官司,孤单地飘着诵经者被蝉声吸引,早就站到了枝头替天行道的人也一样内心空虚。
书上说,你突然地发了疯圆睁双目,拔掉了寺内巨大的柳树鸟儿四散,非常惊讶念经的神仙像松果滚了一地

作者简介

陈先发
陈先发 诗人

陈先发,1967年10月出生,安徽桐城人。1989年毕业于复旦大学。著有诗集《春天的死亡之书》(1994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前世》(2005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写碑之心》(2011年,长江文艺出版集团)、《九章》(2017年,安徽教育出版社),长篇小说《拉魂腔》(2006年,花城出版社),随笔集《黑池坝笔记》(2014年,安徽教育出版社)  等。曾提出诗歌主张:“本土性在当代”与“诗哲学”。2005年曾组建若缺诗社。

陈先发,1967年10月出生,安徽桐城人。1989年毕业于复旦大学。著有诗集《春天的死亡之书》(1994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前世》(2005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写碑之心》(2011年,长江文艺出版集团)、《九章》(2017年,安徽教育出版社),长篇小说《拉魂腔》(2006年,花城出版社),随笔集《黑池坝笔记》(2014年,安徽教育出版社)  等。曾提出诗歌主张:“本土性在当代”与“诗哲学”。2005年曾组建若缺诗社。
  他坐在夏日的庭院打盹,耳中流出了紫黑的桑椹,和蝉鸣一条铁丝绑着他齿间白桦围成的栅栏鼻孔翕动,掉下一小截烧焦的椴木。
这样的结构真难啊,左上角的大片天空,湛蓝,却生着虫眼可以推断这一年蝗灾很凶,天也干燥一院子的杏树不结杏子,只长出达利焦黄的眼珠。
能窥见的室内清风缠绕着桌上的《航海日志》久久不忍离去,它的封面绘着庭院有人貌似打盹,其实早已死去。
书中有一个雕花木匣,木匣内有一个镶嵌铁盒,铁盒内有一个纯白纸杯纸杯内安放他生前难以饮尽的半杯海水。
海水布满我大志未酬的虫眼      2004年11月
那些年我们在胸口刺青龙,青蝙蝠,没日没夜地喝酒。
到屠宰厂后门的江堤,看醉醺醺的落日。
江水生了锈地浑浊,浩大,震动心灵夕光一抹,像上了《锁麟囊》铿锵的油彩。
去死吧,流水;去死吧,世界整肃的秩序。
我们喝着,闹着,等下一个落日平静地降临。
它平静地降临,在运矿石的铁驳船的后面,年复一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垮了。
我们开始谈到了结局:谁?
第一个随它葬到江底;谁坚守到最后,孤零零地一个,在江堤上。
屠宰厂的后门改做了前门而我们赞颂流逝的词,再也不敢说出了。
只默默地斟饮,看薄暮的蝙蝠翻飞等着它把我们彻底地抹去。
一个也不剩2004年10月
早晨,不得不谛听鸟鸣。
一声声它脆而清越,又不明所以,像雨点的锥子落下,垂直地落下,越垂直就越悲悯。
一年一度的大病,我换了几张椅子克制着自已,不为鸟鸣所惑而滑出肉体。
也不随它远去。
它拽着焦黄的尾巴,在松冠消逝有些起伏,有些黯然2004年10月
山冈,庭院,通向虚空的台阶,甚至在地下复制着自身的种子。
月亮把什么都抓在手里,河流却舍得放弃。
要理解一个死者的形体是困难的,他坐在你堂前的紫檀椅上,他的手搭在你荫凉的脊骨他把世间月色剥去一层,再剥去一层剩下了一地的霜,很薄,紧贴在深秋黑黑的谷仓。
死者不过是死掉了他困于物质的那一点点。
要理解他返回时的辛酸,是多么地困难他一路下坡,河堤矮了,屋顶换了几次,祠堂塌了大半2004年9月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
他哗地一下就脱掉了蘸墨的青袍脱掉了一层皮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
脱掉了云和水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2004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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