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响
绝响
蛀穿一张白纸,仅动用三千多天失眠的蚕邮票的突发奇想源于一场感冒晚秋的风太凉对语言不宜抚爱过多要提防动词在春情勃发之际反咬你的手梦只是一道朽栈还要掌灯走动老谋深算也罢漫不经心也罢都不能避免命定的失火子弹抵达何处已经苍茫惟板机扣动无可挽回绝响不过是闷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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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单眼皮一直肿着自从办完签证以后送别时他以三十岁的苍凉匀一点笑容蘸在我们脸上不许哭,你们要把嘴角坚持挂在耳边而他突然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安指着我说:你是快乐女孩英语读作黑皮狗那么安是快乐男孩是黑皮包罗安啊安你的英语和普通话和福州话,和你喜爱的普鲁斯特都有股马尾味儿安在马尾长大马江边的芦花滩是安最初的话板,他手脚并用画一个硕大的裸体女郎从飞机上都能看见掩面而逃的是安十一岁的初恋小情人他的诗句都是些豌豆兵四处滚动英勇厮杀且占地为王安外出旅行惊讶他的句子们那么功勋那么吵嚷安因此愈加结巴愈加矮敦在修辞的莽林里他的翅膀早已远逸双脚却一直纠缠不清等美国把他借了去他得诗行都来为他送行一首一首,亮晶晶地再版在他的腮帮上天气是很热安你在擦脸时不必对我们解释那是汗安买中药买纯棉汗衫买寿山石买一件对襟团花绸棉袄在那个曼凯托小镇背手踱方步喝功夫茶写汉诗可惜抬头窗外,却是明尼苏达州的雪天安的国籍不在棉袄不在语言甚至不在肤色上安的中国心就是棉袄,语言和肤色甚至梦中的渔汛甚至打招呼的方式在地铁滑一脚立刻念一声阿弥陀佛美国室友叫你昂”华盛顿广场付你肖像钱的称你采尼斯妈妈的家信中你是打湿的马尾松在朋友们欢聚的聒噪里,你是短暂而悠久的沉默开水一杯一杯为你凉着等你推门进来拿起就喝又袖子揩揩嘴还是中国人的老习惯。
斜坡在上班途中或是回家路线,你平平常常走着有些喘息。
斜坡要把你吃力地举上去有风时,你迎风扬起的衣襟很像冲锋陷阵斜坡截过历史那一瞬间你是不明飞行物难于定格是什么时候越过顶点你不知道,脚主动带着你往下往下斜坡抛弃你时不但轻松而且快了许多。
那一夜我仿佛只有八岁我不知道我的任性要求着什么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引我走向沙滩在那里温柔的风抚摸着毛边的月晕潮有节奏地沉没在黑暗里发红的烟头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你嘲弄地用手指捺灭那躲闪的火星突然你背转身掩饰地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海怎么啦什么也看不见你瞧我们走到了边缘那么恢复起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回到冰冷的底座上献给时代和历史以你全部石头般沉重的信念把属于你自己的忧伤交给我带回远远的南方让海鸥和归帆你的没有写出的诗优美了每一颗心的港湾。
朋友,是春天了驱散忧愁,揩去泪水向着太阳微笑虽然还没有花的洪流冲毁冬的镣铐奔泻着酩酊的芬芳泛滥在平原、山坳虽然还没有鸟的歌瀑飞溅起万千银珠四散在雾蒙蒙的拂晓滚动在黄昏的林荫道但等着吧一旦惊雷起乌云便仓皇而逃那是最美最好的梦呵也许在一夜间辉煌地来到是还有寒意还有霜似的烦恼如果你侧耳倾听五老峰上,狂风还在呼啸战栗的山谷呵仿佛一起嚎啕但已有几朵小小的杜鹃如吹不灭的火苗使天地温暖连云儿也不再他飘友人,让我们说春天之所以美好、富饶是因为它经过了最后的料峭。
大海的日出引起多少英雄由衷的赞叹大海的夕阳招惹多少诗人温柔的怀想多少支在峭壁上唱出的歌曲还由海风日夜日夜地呢喃多少行在沙滩上留下的足迹多少次向天边扬起的风帆都被海涛秘密秘密地埋葬有过咒骂,有过悲伤有过赞美,有过荣光大海——变幻的生活生活——汹涌的海洋哪儿是儿时挖掘的穴哪里有初恋并肩的踪影呵,大海就算你的波涛能把记忆涤平还有些贝壳撒在山坡上如夏夜的星也许漩涡眨着危险的眼也许暴风张开贪婪的口呵,生活固然你已断送无数纯洁的梦也还有些勇敢的人如暴风雨中疾飞的海燕傍晚的海岸夜一样冷静冷夜的山岩死一般严峻从海岸的山岩多么寂寞我的影从黄昏到夜阑多么骄傲我的心自由的元素”呵任你是佯装的咆哮任你是虚伪的平静任你掠走过去的一切一切的过去——这个世界有沉沦的痛苦也有苏醒的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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