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
叫哥哥
忧郁的黑发男子瘦削在门框里一篇宣言只印刷标题不经邀请沉入黑暗平平翔落我身旁剑鞘浑然无光不曾携带雪亮的灵魂剥落因果在无声叙述里语言含混脉络分明陌生的男子令我回味独一无二的长吻呼出的热气滚烫的唇心烦意乱的耳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曾经发生陌生的男子强壮的臂膀攫住漂流而去的迷情停泊或者抗拒都力不从心这一切已渴望太久反而恐惧尖叫出声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终于浮出梦境窗外柏林墙鹧鸪鸟用中文学叫哥哥。

作者简介

一片落叶,悚然惊动薄羽的黎明在墓地枪筒衍生矢车菊岁月洗去血污年年挥霍灿烂星辰的青春让人不忍卒读斜挎帆布袋的卓家二姐姐掌中跃动一轮红太阳隔着院墙种植在我胸前我的十三岁因此光芒万丈三十年来如何还你这枚生锈的火种,才能在你纯黑的梦里破土,姐姐雾气里伸出一双穿黑胶鞋的脚扫院人把身子断在灌木丛后桉树有你白银的笑声开窗咳嗽自来水哗哗人们开始醒来你睡去。
蛀穿一张白纸,仅动用三千多天失眠的蚕邮票的突发奇想源于一场感冒晚秋的风太凉对语言不宜抚爱过多要提防动词在春情勃发之际反咬你的手梦只是一道朽栈还要掌灯走动老谋深算也罢漫不经心也罢都不能避免命定的失火子弹抵达何处已经苍茫惟板机扣动无可挽回绝响不过是闷闷一声。
安的单眼皮一直肿着自从办完签证以后送别时他以三十岁的苍凉匀一点笑容蘸在我们脸上不许哭,你们要把嘴角坚持挂在耳边而他突然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安指着我说:你是快乐女孩英语读作黑皮狗那么安是快乐男孩是黑皮包罗安啊安你的英语和普通话和福州话,和你喜爱的普鲁斯特都有股马尾味儿安在马尾长大马江边的芦花滩是安最初的话板,他手脚并用画一个硕大的裸体女郎从飞机上都能看见掩面而逃的是安十一岁的初恋小情人他的诗句都是些豌豆兵四处滚动英勇厮杀且占地为王安外出旅行惊讶他的句子们那么功勋那么吵嚷安因此愈加结巴愈加矮敦在修辞的莽林里他的翅膀早已远逸双脚却一直纠缠不清等美国把他借了去他得诗行都来为他送行一首一首,亮晶晶地再版在他的腮帮上天气是很热安你在擦脸时不必对我们解释那是汗安买中药买纯棉汗衫买寿山石买一件对襟团花绸棉袄在那个曼凯托小镇背手踱方步喝功夫茶写汉诗可惜抬头窗外,却是明尼苏达州的雪天安的国籍不在棉袄不在语言甚至不在肤色上安的中国心就是棉袄,语言和肤色甚至梦中的渔汛甚至打招呼的方式在地铁滑一脚立刻念一声阿弥陀佛美国室友叫你昂”华盛顿广场付你肖像钱的称你采尼斯妈妈的家信中你是打湿的马尾松在朋友们欢聚的聒噪里,你是短暂而悠久的沉默开水一杯一杯为你凉着等你推门进来拿起就喝又袖子揩揩嘴还是中国人的老习惯。
斜坡在上班途中或是回家路线,你平平常常走着有些喘息。
斜坡要把你吃力地举上去有风时,你迎风扬起的衣襟很像冲锋陷阵斜坡截过历史那一瞬间你是不明飞行物难于定格是什么时候越过顶点你不知道,脚主动带着你往下往下斜坡抛弃你时不但轻松而且快了许多。
那一夜我仿佛只有八岁我不知道我的任性要求着什么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引我走向沙滩在那里温柔的风抚摸着毛边的月晕潮有节奏地沉没在黑暗里发红的烟头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你嘲弄地用手指捺灭那躲闪的火星突然你背转身掩饰地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海怎么啦什么也看不见你瞧我们走到了边缘那么恢复起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回到冰冷的底座上献给时代和历史以你全部石头般沉重的信念把属于你自己的忧伤交给我带回远远的南方让海鸥和归帆你的没有写出的诗优美了每一颗心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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